首页 -> 2007年第8期

《歧路灯》中市井闲汉群像及其社会意蕴

作者:许 婷




  因赌博而荡尽家产、流落街头的例子在明清小说中比比皆是,如《鼓掌绝尘·月集》中的富家子弟张秀陈珍;《十二笑·赌身奴番局替烧汤》中的浪荡子弟堵伯来;《豆棚闲话·渔阳道刘健儿试马》中的刘健等等。翻看《歧路灯》也可以发现,小说中沦落为市井闲汉的人,他们的家庭破败、人格堕落几乎都和赌博有关系。张绳祖,自幼学会赌博,把祖、父两任丰厚的宦囊赌光之后,便开设赌场牟利,到年老时,沦落为讹骗他人过活的街头无赖,王紫泥年老时,“告了衣衿,家无度用”,只得办个代书铺勉强度日,虎镇邦因赌博,“日消月磨,把一份祖业,渐渐的弄到金尽裘弊地位”,落得“爹娘无以为送终之具,妻子无以为资生之策”,这个“色子的元帅’,“不得已吃了标营下左哨一分马粮”,夏逢若嗜赌,最后以私造赌具罪,被遣发极边四千里,完了“一生公案”。作者对这类形象的如此关注也表现了他对这一社会现象的忧患意识“如果不对这批纨绔子弟进行教育,任他们结交匪人,堕落下去。再让那些已堕落了的又去拉那未堕落下去,使那个社会充斥着像夏逢若、张绳祖那样的赌棍,淫棍、地痞流氓,真正受害的,或者说受害最大的,还不是普通百姓、劳动人民?”[5]
  此外,李绿园在《家训谆言》中说道“人于浮浪子弟鬻产拆屋时,往往怜之曰可惜!可惜!不知此固毫不足惜也。衣轻食肥,于天地既毫无所益;作奸犯科,于风俗且大有所损。”指出这些人对社会和风俗带来的不良影响,但另一方面,他又提到“贫穷家子孙狼狈,如迁坟卖地,持钗换米,拆砖瓦,货器皿等事,皆仁人君子所不忍视、不忍闻者。”[6]体现了李绿园对这类被人诱引而家庭败落的年青人的同情和不忍,所以小说塑造了谭绍闻这个改邪归正的人物形象的同时也刻画了已经堕落的市井闲汉群像,希望能够实现“善者可发人之善心,恶者可惩创人之逸志。”的目的。
  《歧路灯》给处于人生歧路的青少年高挂指路明灯,书中对市井闲汉群体的极端关注也反映了作者深重的社会责任感。对于已经堕落而走入人生歧途的青少年,尤其是世家子弟,作者在深恶痛绝的同时,仍然对他们抱有相当程度的同情和惋惜。在不可否认这些人给社会和他人带来了巨大的危害,必将为整个社会所唾弃的同时,作者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幡然醒悟,重新做人。作者对他们所持的,恰恰是一种怒其不争而又哀其不幸的心态。因为作者也是世家子弟,目睹这些堕落的同类,他是实实在在的痛心疾首的。而这种忧患情结,不仅李绿园有,与之同时的《儒林外史》的作者吴敬梓、《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都有。这在当时的确是一种社会普遍存在的现象,其中所反映的也是一个十分重大的社会问题。敏感地看到,并且通过自己的笔真实而又深刻地反映这一问题,正是吴敬梓、曹雪芹的伟大之处,也正是李绿园的伟大之处。了解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明白《歧路灯》中对市井闲汉的描写所具有的深刻社会意蕴了。
  
  参考书目:
  注:文本引用《歧路灯》原文均据[清]李绿园著,栾星校注本 中州书画社 1980年12月第1版
  [1][2]郭永玉《人格心理学-人性及差异的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5年11月第1版 第177页、181页。
  [3]转引自冯尔康《清人生活漫步》中国社会出版社 1999年1月第1版 第47页
  [4][6][清]李绿园《家训谆言》转引自栗星编著《<歧路灯>研究资料》中州书画社1982年版
  [5]向楷:《世情小说史》 浙江古籍出版社 1998年12月第1版 第301页
  许婷,中南民族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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