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荷花淀》中人物对话赏析
作者:房艳华
故事是在浓郁的诗情画意中展开的。夜深了,水生嫂不无心急地等待丈夫回来。水生回来后,她看出他的脸有些红涨,不禁深情地问:“怎么了,你?”这里作者用了一个倒装句,突出了水生嫂对丈夫的关切之情。凭着多年的夫妻,她已预感到要有事情发生,果然,水生说他们的游击组明儿要到大部队去,而且他第一个报了名。女人低着头说:“你总是很积极的。”这句话体现了水生嫂既嗔怪又自豪的矛盾心理:嗔怪的是丈夫马上要离开自己;自豪的是男人没落在别人后面。作者非常巧妙的让水生嫂这位普通而又温柔娴淑的农村妇女用不满的口气说出了满意的话,程度拿捏的可谓微妙之极。
水生他们参军刚走,女人们就表现出了藕断丝连,过了两天,四个青年妇女聚在水生家里来,商量着要去探望:
一个说“听说他们还在这里没走。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了一件衣裳。”纯粹是找借口,真够聪明。
“我有句要紧的话,得和他说说。”这个小媳妇憨态可掬,直来直去。
“听他说,鬼子要在同口安据点……”到底是水生嫂,对可能的危险有一定的预见性,同时又为下文遭遇敌人埋下伏笔。
“哪里就碰得那么巧,我们快去快回来。”心急口快,已顾不得羞涩。
“我本来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去看看他——有什么看头啊!”孝敬老人,天大的理由,谁敢拦呢?而“有什么看头啊!”则纯属欲盖弥彰。
如此简单的几句话,就淋漓尽致地描绘出了她们的思念之情,真是活灵活现。这几个青年妇女矜持也好,害羞也罢,最终都敌不过思念丈夫的那份纯美的真情,于是“偷偷坐在一只小船上,划到对面马庄去了”。
因为没找到丈夫,自然有些伤心,但“不久,她们就又说笑起来了”:
“你看,说走就走了。”
“可慌哩!比什么也慌,比过新年,娶新——也没见他这么慌过!”
“拴马桩也不顶事了。”
“不行了,脱了缰了。”
“一到军队里,他一准得忘了家里的人。”
“那是真的。我们家里住过一些年轻的队伍,一天到晚仰着脖子,出来唱,进去唱,我们一辈子也没那么乐过。等他们闲下来没有事了,我就傻想:该低下头了吧。你猜人家干什么?用白粉子在我家影壁上画上许多圆圈圈,一个一个蹲在院子里,托着枪瞄那个,又唱起来了。”
妇女们这些半嗔怪、半俏皮的言语,不仅透露出她们对亲人的牵挂之情,而且从侧面反映了抗日战士们为国舍家的精神风貌和美好品德。可谓一石二鸟。
女人们总是不甘寂寞的,脱险之后,她们又兴奋地议论起来:
“我们没枪;有枪就不往荷花淀里跑,在大淀里就和鬼子干起来!”
“我今天也算是看见打仗了。打仗有什么出奇?只要你不着慌,谁还不会趴在那里放枪呀!”
“打沉了,我也会凫水捞东西,我管保比他们水式好,再深点我也不怕!”
“水生嫂,回去我们也成立队伍,不然,以后还能出门吗?”
“刚当上小兵就小看我们,过二年,更把我们看的一钱不值了。谁比谁落后多少呢!”
无意中经历的这场战斗唤起了女人们强烈的自尊心,也使她们增长了见识。正是“谁比谁落后多少呢”,凭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儿,最终她们真成了保卫白洋淀的哨兵,以实际行动为中国劳动妇女争了气、争了光,彰显了解放区妇女特有的精神风貌。
成功的语言描写总是鲜明地展示人物的性格,使读者“如闻其声,如见其人”。鲁迅说:“如果删掉了不必要之点,只摘出各人的有特色的谈话来,我想,就可以使别人从谈话里推见每个说话的人物。”能够让读者从“各有特色的谈话”中来“推见每个说话的人物”这便是成功的语言描写。以此来衡量孙犁的《荷花淀》的人物对话,无疑是成功的,我们恰恰从这些富有个性的人物对话中读出了人物的美好心灵。
房艳华,女,河北省河间市职教中心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