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评邓一光的长篇新作《我是我的神》
作者:蔚 蓝
简雨槐和乌力天赫共构了阳刚阴柔、火与水、力与美的叙事功能圈,如同喜欢乌力天赫一样,对简雨槐,邓一光倾注了创作的激情,尽管命运多舛,却被赋予最美的书写,美的灿烂、美的凄凉、美的破碎。写简雨槐,邓一光完全敞开了自己,蓝色水晶般的忧伤,诗性、哲理、浪漫主义的抒情,这些最自我的东西都是表达给简雨槐的。
读作品也就是在读作家,小说中所表现出的强烈的血脉意识,与邓一光在现实中对原初生命根基的渴望,对自身种族的骄傲是联系在一起的。过去主要是对于家族革命血统的自豪呼应,现在又有了对遥远种亲的接续,对种族之根的认同与信仰。在血缘意识的统摄下,邓一光倾注了全部的热情和想象力,草原、骏马、蒙古史诗、英雄原型、铁血气概,这些一直是激励他原创的基本语境,从关山林到乌力图古拉,到乌力天健、乌力天时、乌力天赫、乌力天扬的命名,不仅昭示着命名者对血缘召唤的响应,而且也把乌力图古拉与“家”、与社会政治的象征秩序联系在了一起。
读完这部小说可能最初都会产生这样的印象,《我的神》是对《太阳》的另一种意义上的重写,是将一个类似英雄的人物和他的家庭故事,经过一次新的文学想像激活之后,又一次落回到了人们的视野中。有这样的联想实在是很正常,因为人物、故事和某些细节,无时不在提示着这两部小说之间的一种微妙的互文关系,容易使人承续先前的阅读经验,将十年前的人物影像再度变得清晰起来。说实话,某些生命的记忆在邓一光似乎是一个难以逾越的时间门槛,在小说文本中,尤其在一些拈之即来的情节细节上,邓一光似乎总是难以摆脱自身积淀的原生经验的限定。当然,作家都会将他的个人经验和生命经历融入他的小说写作中,但他会设法将自我隐匿起来,成功地将本体经验转化为一种人生的共通经验。经验阐释的多样性,不光决定于作家个人经历的丰富,更主要的是要在想像的帮助下去完成多向度空间的阐释。我觉得在《我的神》中,邓一光对过去的成长经验、生活经历和家庭影响,缺乏必需的警醒,未能审慎地保持一定距离,其实,在构思、言说技巧上稍加注意,有些东西是可以避免复制的。
《我的神》最能体现邓一光高蹈狂舞式的叙事风格,经常是将自己、小说的叙述者、小说中的人物这三种角色模糊在一起,无法做到抽身离去。常常以直接抒发的方式,将自我的偏向性和情感程度毫无遮拦地表达出来,写到快意处,一股不管不顾的劲头,话语恣肆,淋漓尽致,这种话语表达方式已成为我们熟悉的一种邓氏风格,是邓一光生命内在浪漫精神的直接传达,当然也可能是一种率性的习惯化的表述,有时过度夸张,毫无节制,像乌力图古拉被炸弹炸中那一节,还有写伤兵的场景,描述就太过泛滥,使小说前半部分话语膨胀得厉害,情节进展太慢。
邓一光通过《我的神》把对历史激情式的言说转换成自我理性的检视,或说是对自己过去历史阐释的一种主动反省。他已经写了很多长篇作品了,但我肯定,不论我们对作品做何评价,《我的神》都是邓一光最想写、也最愿意去写的一部作品。
蔚蓝,文学评论家,湖北大学文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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