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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中匪夷所思的扈三娘
作者：徐雄飞
“眉粗眼大，胖面肥腰”的顾大嫂诨号“母大虫”，也就是我们今天俗称的“母老虎”，其凶悍可见一斑。在十字坡开人肉包子店的孙二娘被唤作“母夜叉”，其凶恶狰狞也不难想像，就连武松这样的好汉也差点被剁成肉馅儿做成包子给卖了。三员女将中最能使读者眼前一亮的当数一丈青扈三娘了。关于扈三娘的诨号“一丈青”，历来争议颇多，有说此名为“簪子”的，也有说“黑蛇”的，前者喻细硬，后者比凶恶。笔者以为当指扈三娘身材修长，英姿飒爽而不失曼妙柔美，唯如此，才比较符合广大读者心目中的想像和审美标准。
二九年华，“天然美貌海棠花”的扈三娘练就了一身娴熟武艺，在即将和一表人才的帅哥祝彪成婚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
这场变故说来可笑，只因鼓上蚤石迁偷了祝家客栈报晓的鸡被捉，祝家庄旋即招来了梁山大军的围剿。眼见夫家有难，扈家岂能坐视不救，扈三娘披挂上阵，助夫家击退了轻敌的梁山大军，从此也就卷入了这场毁灭性的战争。
宋江“三打祝家庄”终于击溃了祝扈联盟，先是扈三娘阵前被林冲俘获，扈家为保三娘性命主动投降，退出了祝扈联盟，祝家庄独木难支，很快崩盘。在攻入祝家庄后，顾大嫂等头领率众杀尽了祝家老小，一个不留。与此同时，扈家则被李逵“正杀得手顺，直抢入扈家庄里，把扈太公一门老幼尽数杀了，不留一个。”（事实上跑了一个扈三娘的哥哥扈成）
正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扈三娘的一生，从此以后的扈三娘变得令人匪夷所思。
按常理，夫家悉数被杀，自家也惨遭屠戳几近灭门，如此血海深仇，扈三娘区区一弱女子——尽管她有一身好武艺——委实难酬，也就断无苟且偷生再活下去的理由了。可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
梁山大军在荡平祝家庄、扈家庄，收编李家庄后，“宋江喝叫小头目快杀牛宰马……庆贺新上山的十二位头领，乃是：李应、孙立……石迁，女头领扈三娘、顾大嫂同乐大娘子、李应宅眷，另做一席在后堂饮酒。正厅上大吹大擂，众多好汉饮酒至晚方散。”读罢此段叙述文字，不禁让人一诧——扈三娘怎的上梁山做了女头领？不仅如此，还居然能与杀夫家老小的“凶手”顾大嫂坐在后堂同席饮酒？
接下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次日又作席面，宋江主张，一丈青与王矮虎作配，结为夫妻。众头领都称赞宋公明仁德之士。……
一丈青见宋江义气深重，推却不得，两口儿只得拜谢了。……当日尽皆筵宴，饮酒庆贺。”
这两段文字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个事实：扈三娘在夫家和自家亲人命丧梁山大军屠刀后归顺了梁山，当日还与“凶手”仇人同席饮酒，次日又由宋江作主把她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地嫁与了武艺和人品极差的王英王矮虎！
扈三娘的这一系列举动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笔者试着从三种可能来揣测一下此时扈三娘的心理。
一种可能是吓懵了，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还没等回过神来，接下的事情就接踵而来了，由不得她思考作出判断。
另一种可能是苟且求存。曾有人说：“三打祝家庄”时跑了一个扈成，是施大爷有意埋下的伏笔，意在照应扈三娘忍辱含羞苟活于梁山将来伺机为家族复仇，并成为她活下来的理由。
还有一种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英雄末路，别无选择。
《水浒传》中的梁山好汉，几乎没有一个不是英雄（尽管有些人物愧对“英雄”）末路而上梁山的。
扈三娘虽然比不上林冲的刚烈果敢，但打起战来毫不含糊。后来的丈夫王英，呼延灼的副手彭玘就曾是她的手下败将。可到了“英雄排座次”时，她仅排于地煞第二十三位，总排名第五十九位，比对现行军衔算是中校靠前，而彭玘则排在她的前十六位，应是大校靠后，两者整整相差两级！就连王英这个猥琐无能的色鬼丈夫也排在她的前一位啊！
在那个男权主宰一切的时代社会里，你扈三娘还能有什么怨言，能活着就不错了！很显然，上梁山后的扈三娘已经没了自己的思想、情感和性格，更不要说意志了。活着，按宋头领的意志行事成了她生活的一切。没有言语，没有欢笑，英雄末路，生不如死。也许施大爷都过意不去了，一狠心，让她为救夫死在了南征方腊的一次战役里，算是给扈三娘一个解脱和了断。
徐雄飞，云南省红河州民族师范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