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古代诗歌中的细节鉴赏
作者：严祖光
古代诗人深谙细节描写在表达思想感情中的重要作用，因此，他们写诗，往往特别注意去写那些最能表达思想感情的细节，或描写人物的某一动作，或再现人物的某一神态，或抓住人物的某一语言，精雕细刻，穷形尽相，以此反映人物的精神和心理。当好友元稹入蜀后，白居易与他久未谋面。忽一日，有盐商送得信来，白居易便用“枕上忽惊起，颠倒着衣裳”（《无题》）来表达自己的惊喜之情。一个“惊”字，其欣喜之情已然在目，再用“颠倒着衣裳”这一细节，更表现了诗人喜不自禁的情怀。诗人听说有好友的信来，喜得衣服都穿倒了，也许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光着脚去开门了。有如此的表现，足见出白居易对友人的思念之深。
诗人运用细节描写，更多的是在写人上。写他人也好，写自己也罢；实写也好，虚写也罢，他们均能抓住那些最能表现人物精神或心理的瞬间的细微动作或片言只语或神态变化。高兴或痛苦除了应有的理由外，还应有具体的表现，而人物的瞬间心理变化和语言以及动作神态正是人物某一特定感情的外露。只要看一看人物的这些方面的表现，读者就会知道人物此时此刻的精神和思想。下面略举几例并进行分析：
1、月夜（杜甫）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这是杜甫自己被困长安狱中时写的一首思乡诗。诗人运用虚写手法，写出了远在鄜州家乡的妻子如何思念自己的感情。其中的“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一联所写正是妻子一人独在庭院里，遥望着天空的冷月的情景。因为呆的时间很长，所以雾气把头发都浸湿了，手臂也变得冰凉了。这一细节描写，恰到好处表现出了妻子对丈夫的深深思念之情，反过来表现了诗人对远方亲人的思念之情。
2、秋思（张籍）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这首诗也是表现诗人思亲怀人之情的。其中的“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一联，写出了诗人自己总害怕没有把要写的话写完，在带信人即将出发时，又把封好了的信打开的迟疑之状。这种迟疑之状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诗人对家乡亲人的深深思念之情。
3、望夫词（施肩吾）
手爇寒灯向影频，回文机上暗生尘。
自家夫婿无消息，却恨桥头卖卜人。
这首诗是描写一位女子思念在外的丈夫的。其中“自家夫婿无消息，却恨桥头卖卜人”一联，同样是细节描写。这位女子的丈夫出门好久了，女子因为思念他，就跑到桥头上找算命先生去算，算的结果大概很不如她的意，或者是算的结果不准确，反倒使她对算命先生产生了怨恨之情。这哪能怨算命先生呢？怨只怨自己的丈夫出门这么长时间，却不给自己捎一点消息回来。其思念之情可见有多深。
4、点绛唇（李清照）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这首词写一个年轻的女子荡完了秋千，忽见一位生人过来，因为自己“薄汗轻衣透”而羞怯慌张得连袜子都来不及穿上，就光着脚跑开，手上带的金钗也滑落下来。但她并没有一跑了之，跑到门边，靠在门上，又回过头来。大概是来的那个人长得很英俊吧，所以才有“倚门回首”，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态，又只好拿一枚青梅放到嘴边假装出嗅着的样子。
鉴赏古代诗歌，其重要点之一，就是要抓住诗歌中那些写得精彩的细节，细细玩味。
诗歌的语言非常凝炼，即便是那些写得精彩的细节，语言的张力也是很大的。因此，在鉴赏过程中，我们要抓住那些极富张力的语言，结合前后语境，在不违背原诗背景和意境的前提下，将思维的触角伸向不同的方向和角落，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进行再创造，结合自己的某些体验，把诗人省略了的内容挖掘出来，从而感知诗歌主人公此时此境的内心和精神。只有这样，才能对诗中的人物有深刻的了解，才能比较准确地把握住人物的形象特点，才能比较准确地体会出人物的思想情感。
严祖光，湖北鹤峰县第一高级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