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潜
作者：杨修才
潜——①隐在水下；②隐藏；③秘密地；④指潜力；⑤(QIAN)姓。
我有感于“隐在水下”之意。
这是有原因的。
我记忆深处有两则故事：
企鹅是生活在极地的一种海鸟。它们在深海里觅食，在冰面上栖息。
它们在冰上蹒跚而行，动作笨拙，憨态可掬。但这并不妨碍它们从冰面上下到海里。它们只需要蹒跚到冰面的边缘，轻轻一滑，就下去了。
然而，它们要从水里上到冰面上来，就不是那么轻而易举了，因为它们没有锋利的爪子，无法从斜斜的光滑的坚冰的边缘攀缘而上。它们也没有矫健的双翅，不能够抟扶摇而上。
也正因此，企鹅上岸才演绎成了一个富有哲理的非常壮观的场面。
企鹅是怎样上岸的呢？
它们先是使劲往大海深处下潜，潜得很深很深。潜得越深，海水的压力就越大。它们得承受巨大的压力。它们就是要承受那巨大的压力！然后，它们调头向上，借助海水巨大的压力使劲向海面冲去。那流线形的身体高高地冲出海面，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朝着坚硬的冰面重重摔落下去。在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重重的摔打之后，它们终于上岸了！然后它们就得意地(是因为成功登陆吧！)蹒跚(是因为实在太蠢笨了！)起来！
它们是有资格得意的，因为它们明白，要想冲起来，先得潜下去。潜得越深，才冲得越高。虽然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和重重的摔打，那也是值得的！
2004年12月，印度洋发生了特大海啸。
在电光石火之间，巨浪排山倒海般疾冲向海岸。岸边的楼船，近岸的树木、房屋等，如摧枯拉朽般眨眼间被海水席卷而去。无忧无虑地在海滩游泳嬉戏的人们，在目瞪口呆的一霎那就被无情的海水吞噬得一干二净。
这场亘古未有的海啸造成的经济损失是无法估量的。更具悲剧性的是有数以十万计(近30万人)的人从此消逝得无影无踪。它给人类带来的阴霾，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无法消除的。
然而，在这场突然降临的灾难中，有一对也是正在海边嬉戏的母子却毫发无伤，幸运地逃过了这一劫难。
事后，这位母亲心有余悸地回忆说，当时她们母子正潜入到了深海，那里和往常一样安静、祥和。她们根本不知道发怒的上帝(钱钟书说，上帝是发善心时的魔鬼，魔鬼是发怒时的上帝)正在海面耍弄它翻天覆地的本事，肆无忌惮地惩罚破坏它所制定的自然法则的愚顽蒙昧的人类。
造成海啸的原因我们无须深究。但是，有多少人知道呢，当尘世的喧嚣足以吞噬一切的时候，隐身山林或潜入深海，反而可以寻得那份难以企及的宁静、祥和。
说到潜海，我还真有一次亲身的经历。
那是2007年6月21日。
当我嗅着椰香饱览海南的旖旎风光的时候，我不由感叹世间还真有桃源般的胜地。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我才真切地明白了当年曹孟德诗兴大发的原因。
剖开翻滚的海浪，小潜艇开始慢慢下沉。我终于亲临海底世界了！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宁静。然后我就看到了千姿百态的珊瑚，还有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游鱼。珊瑚是悄然不动的，鱼儿呢，悠然自得地游戏在珊瑚间——好一幅恬静和谐的图画！
以前在电视中看到类似的画面，我总以为那是电脑动画制作出来的虚幻景象。潜下去了，才知道现实中还确有那份真实。只可惜那是在人迹罕至也是人迹难至的深海。
深处自有风景，深处自有诗韵。只可惜不是人人都能潜得下去。即使偶然潜下去了，一会儿之后还得浮上来——胜地不能久留——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须得面对。
那就学企鹅吧。
杨修才，重庆綦江县三江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