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八卦八卦古人

作者:赵 俊 左增新




  法国教育家说:教育的艺术是使学生喜欢你所教的东西。
  人的本性确有猎奇的一面。而对于初中生来说,最僵化的最遥远的最不感冒的便是古文。这也是语文教师面临的一个挑战。如何让学生喜欢上我们的古文课,并让古文真正服务于我们青年人,笔者有些趣事与大家分享。
  《小石潭记》一课最难讲授的莫过于作者的感情。
  我在上《小石潭记》时,先回忆了一下唐宋八大家偶像排行榜(三苏一欧王曾韩柳),引出了八上册学过的“雪藏歌手”(被贬)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然后再由“雪藏歌手”讲到同样被雪藏的偶像柳宗元的《小石潭记》。
  看学生有点兴致,于是我便赶紧问:同样是被贬,同样是写景,那么他们的单曲感情又有何异同呢?
  大家饶有兴趣的读了几遍后,发现感情很相似,闲适中夹杂着淡淡的忧愁,但又不完全相同,苏东坡被贬(雪藏)黄州,闲适中夹杂着淡淡的忧愁,忧愁中又夹杂着些许旷达。柳宗元被贬柳州后,在短暂的欢心之后,便是挥之不去的寂寥,心并没有超拔出来,那种深沉至极的凄怆感受,砭人肌骨。
  于是我便接着问:这种微妙的差别仅仅是一种立意的偶然吗?
  看学生有些茫然,于是我便开始八卦了。
  苏东坡(1037~1101),是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悲天怜人的道德家,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新派画家,书法家,工程师;是饮酒成癖者,瑜珈术修炼者,佛教徒。“乌台诗案”,苏轼坐牢103天,几濒临被砍头的境地。……中国古代中被流放得最远的人,他一生都在受伤,而每一次受伤都使他变得强大。享年六十六岁。
  柳宗元(773~819),参加王叔文为首的革新集团,被贬……长期的贬谪生涯,沉重的政治压抑和思想苦闷,使柳宗元享年不永,47岁即卒于柳州贬所。
  从本质上说,柳宗元是位性格激切、甚至有些偏狭的执着型诗人。他思想深刻,有着极敏锐的哲学洞察力,但却不具备解决自身困境的能力。面对沉重的人生忧患,他读佛书,游山水,并幻想归田,希望获得超越;但他激切孤直的心性似乎过于根深蒂固了,他对那场导致自己终身沉沦的政治悲剧始终难以忘怀,因而很难超拔出来。在谪居永州的十年中,他“闷即出游”,而且也有“时到幽树好石,暂得一笑”的时候,但紧随这“一笑”之后而来的却是那百忧攻心的“已复不乐”。这种忧乐交替、以忧为主的心态,使得柳宗元的大量纪游诗作染上一层浓郁的幽清悲凉色彩。
  于是我还带领学生复习了小学时学过的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一个“绝”,一个“灭”,见出环境极度地清冷寂寥;一个“寒”,一个“雪”,更给这清冷寂寥之境增添了浓郁的严寒肃杀之气。这里有冷,也有峭,是峭中含冷,冷以见峭,二者的高度结合,形成了迥异流俗的一尘不染的冷峭格调和诗境,而柳宗元那忧愤、寂寞、孤直、激切的心性情怀,正通过这冷峭格调和诗境表现出来,闪现着一种深沉凝重而又孤傲高洁的生命情调。
  而苏东坡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善于突围的人,有一种傲视忧患独立不移的气慨和迎接苦难超越苦难的情怀,一种奔腾流走的生命活力和弃旧图新面向未来的乐观精神,一种坚毅高洁的人格内蕴。他也参禅,他还吃肉,他的东坡肉流传至今,他先后娶了三个老婆,虽无一送终,但都相濡以沫长达十余年以上,他用自己的笔把每个一个谪居之地变成了旅游胜地。所以有人认为苏东坡赤壁怀古怀错了地方,马上便有人说:大艺术家即便错,也会错出魅力来。
  于是我又带领同学们回忆了一下苏东坡的《明月几时有》,笔法大开大合,笔力雄健浑厚,尤其是,结尾“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传出更高的思想境界,向世间所有离别的亲人(包括自己的兄弟),发出深挚的慰问和祝愿,给全词增加了积极奋发的意蕴。一如他虽有阴有缺,但,从不曾低头的人生。
  经我这一说,学生很快就在他们现有的情感体验基础之上,弄明白了《小石潭记》中的微妙的复杂的感情为何与《记承天寺夜游》有些差别。
  紧接着,我们上刘禹锡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这也是一篇感情很复杂、距离遥远的文章。
  我又八卦了。
  这回我把刚刚捂热的柳宗元又拉了出来。
  刘禹锡和柳宗元是中唐诗坛两位重要艺人,他们是好朋友,才华相当,而且“二十年来万事同”,政治遭遇非常接近,由此奠定了他们的诗歌思想内容的共同基础。但刘禹锡在重压之下,活了七十岁。而大家都知道柳只活了47岁,死后,并亲自为柳宗元把作品收集成册。
  刘禹锡及其诗风又颇具独特性。他性格刚毅,饶有豪猛之气,在忧患相仍的谪居年月里,确实感到了沉重的心理苦闷,吟出了一曲曲孤臣的哀唱。但他始终不曾绝望,始终跳动着一颗斗士的灵魂。屡屡讽刺、抨击政敌,由此导致一次次的政治压抑和打击,但这压抑打击却激起他更为强烈的愤懑和反抗,并从不同方面强化着他的诗人气质。他的诗“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也算是对他一生的评价。刘禹锡的诗,无论短章长篇,大都简捷明快,风情俊爽,有一种哲人的睿智和诗人的挚情渗透其中,极富艺术张力和雄直气势。
  于是我又带领大家复习了一下他《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一起欣赏了他昂扬高举、格调激越、振衰起废、催人向上的力量。
  学生很快就在对刘禹锡的性格和对《小石潭记》复杂的感情的体验之上,明白了同样是被贬,为何刘这篇诗中悲苦中居然还有豁达,还有世事沧桑的百感交集。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一诗中对柳宗元的怀念,对物是人非的感慨万端便很能理解了。
  为了深化文本的情感价值,我干脆为学生设计了一道开放试题:比较我们的偶像苏东坡和柳宗元和刘禹锡的性格、诗文风格、寿命,说说你愿意拥有什么样的性格及人生?我们在面临困境时,该拥有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就这样一种很复杂的人类情感,因大部分学生有“歌手”“偶像”“雪藏”还有对苏东坡、刘禹锡、柳宗元等书本中不多见的生平事迹等先生入主的“八卦新闻”的感情体验上,再加上人类特有好道人长短的心理,他们很感兴趣,很快就移花接木成功了。
  一道至难的人生选择题,也便迎刃而解了,虽然有那么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苏东坡、刘禹锡他们老人家活得久却是明证。而且在对比中更大程度的让学生体验了这些被贬古人的微妙感情,在折服于这些古人穿越时空的永恒的文字魅力的同时,并严肃理性地思考了自己的人生之路,为自己的人生寻找到了更好的出口,这大概也是新课标改革极力倡导的方向吧。
  赵俊、左增新,教师,现居湖北襄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