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童话创作与中国儿童观的发展

作者:王 晶




  作者张天翼正是左联的成员之一,在他的作品里,能发现鲜明的阶级和政治斗争的缩影。当然,儿童本身是难以理解复杂的阶级概念的,也未必能将他作品里的秃秃大王与当时的统治者联系起来,未必能从秃秃宫联想到黑暗的现实社会。但是儿童依然可以从他的作品里感受到两类人的对立,感受到某些统治者的残暴和劳动人民的苦难。我们不难从张天翼的作品里归纳出这样的儿童观:第一,儿童应该直面社会现实;第二,儿童也应该了解并参与革命斗争。至于儿童的心理特征则被忽视了。
  毫无疑问,这篇作品所流露出的儿童观是符合当时社会主流意识的。并且这种意识一直影响到五六十年代建国初期。
  
  三、五六十年代“教育儿童的文学”
  
  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动荡的社会秩序在逐渐得到恢复,政府大力倡导作家为孩子们进行文学创作,由此在五十年代的中国,儿童文学的创作进入了一个空前繁荣的局面,涌现出大量童话作品,其中不乏优秀作品,例如《“没头脑”和“不高兴”》以及《小布头奇遇记》。其中《“没头脑”和“不高兴”》后来还被拍成了动画片,深受少年儿童的喜爱。
  《“没头脑”和“不高兴”》讲述了两个小朋友的故事,他们一个做事粗心大意,绰号叫“没头脑”,另外一个小孩子干什么都爱说“不高兴”。两个小孩子碰到一个老神仙,神仙满足了他们的愿望,“没头脑”当上了建筑师,而“不高兴”成为了一个演员。“没头脑”在当上建筑师后依然没有头脑,设计了一幢很高很高的大楼,但是却忘记了设计电梯。而“不高兴”在舞台上扮演“武松打虎”中的老虎,却不高兴被老虎打死,闹了大笑话。两个小孩子最后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篇童话的主人公是两个校园中的小男孩,他们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像极了我们身边的那些小孩子。这一点不同于以往的童话作品,它更加的贴进小孩子们的现实生活。
  从这篇童话中,我们不难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教育气息,它流露出的儿童观也是一种“教育中心”的儿童观:小孩子身上是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童话可以充当一面镜子,让孩子们在阅读童话时,从童话中的人物身上感受到自己身上可能有的缺点,改正这些缺点后就还是一个好孩子。在这样的儿童观里,儿童是成人教育的对象,是可以也是应该被教育被改造的,而童话则充当了教育的工具。这种教育的痕迹在同时期的其他作品中屡见不鲜,童话作者们总是在作品中树立一个有缺陷的形象,然后引导人物改正错误,或者树立一个完美的儿童形象,充当儿童的榜样。由此可见,这一时期的儿童观仍然不是以儿童为中心,社会关注的重点也不是儿童需要什么样的童话,而是社会需要什么样的儿童。童话负担着教育儿童的使命,使儿童在阅读中逐渐改掉自己的缺点,成为社会所推崇的“好孩子”。
  
  四、改革开放新时期:回归儿童性
  
  童话创作经过文化大革命十年长久的沉寂,在改革开放以后终于又重新活跃起来。新时期,社会生活的中心由阶级斗争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而经济的繁荣发展也伴随着文化的气象万千。童话终于能够逐渐摈弃社会政治功能,逐渐回归到儿童本身上来,越来越多的作者开始挖掘童话本身的审美价值,娱乐价值,关注儿童的心理特征和生长特征,关注个体儿童的价值与儿童间的差异性。郑渊洁是新时期一位颇有影响力的童话作家,他在1985年创办的《童话大王》杂志伴随了80后一代的成长。本文将以他的童话《驯兔记》为例剖析新时期的儿童观。
  《驯兔记》的主人公是一个叫皮皮鲁的男孩子,他正直,善良,但是却很有个性,不爱受拘束,喜欢异想天开。而他的双胞胎妹妹鲁西西则是一个人见人爱听大人话的乖孩子。他和妹妹同一天进入小学学习,皮皮鲁因为不符合传统乖孩子的形象,不被家长和老师喜欢。有一天,皮皮鲁发现同班同学变成了长耳朵,红眼睛的兔子,原来学校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变成听话的,胆小的兔子。他坚决不变兔子,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妹妹变成兔子。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班主任有一个瘫痪的儿子却没有时间照顾他,皮皮鲁很感动,于是订购了一套表演用的兔子装,出现在家长和老师的面前……
  童话里出现了皮皮鲁和鲁西西这两种不同的儿童形象,一类是大人们眼里的坏孩子,另一类则代表着成绩好,听话的乖孩子的形象。在过去很多文学作品里,坏孩子是应该被老师感化,逐渐向着乖孩子的方向转化的。但是皮皮鲁的身上却与乖孩子们有着某些共同点:纯真,善良。作者抓住了这种共同点加以放大,使我们看到了一个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的小男孩的形象。颠覆了以往那种“乖孩子才是好孩子”的观点,并且道出了这一类孩子不被大人理解的苦闷。同时,我们可以感受到作者在质疑某种教育观,兔子的形象的背后蕴涵着深深的讽刺:那种一味要求孩子听话,按大人所设定的方向前进的教育模式实际上是在将孩子培养成毫无主见,胆小怕事的兔子。
  从这篇童话里,可以看出作者具有这样的儿童观:尊重孩子的个体差异,大人应该多倾听孩子的内心世界,培养孩子独立的人格,并且应该改革当今抹杀孩子个性的教育制度。这样的儿童观,已经是一个极大的飞跃了。它不再影射政治,不再揭露社会丑陋,回归文学的本性,将注意力转移到家庭生活、校园上来,同时摈弃赤裸裸的说教,深入儿童的内心,发现儿童身上的闪光点,并满足儿童审美和娱乐的需要。
  通过对数篇童话文本的儿童观的概括,并对当时社会背景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儿童观的形成是受到当时现实的因素的影响并或多或少的反映到童话作品中来。所以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环境的变迁,从儿童本位儿童观,再到配合一切革命斗争的儿童观、教育中心的儿童观以及新时期的儿童观,是在不断的发展变化着的。我们在研究儿童文学作品时,儿童观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王晶,华中师范大学中国近现代史07级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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