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益友三十年
作者：李华章
我与涂怀章先生的交往，已逾30余年了，仿佛弹指一挥之间，光阴竟如此荏苒。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刚步入文艺界，对文坛上的事完全陌生，凭着年轻人的一股热情，似初生牛犊，乱冲乱闯。当时，《长江日报》发表了诗人管用和的诗歌《绕道》；相继，又发表了涂怀章同志的散文《站岗》，在社会上、文艺界引起了强烈反响，议论纷纷。对于这两位作家我并不认识。而《长江日报》副刊约我写—篇文艺评论。我当即写了一篇《我们需要进军号》，发表在副刊头条位置。题中之议是，批评创作中的“轻歌曼舞”倾向，提倡文艺的战斗作用。由此，引起一场文艺之争。随即《长江日报》又发表了一篇《文艺的作用是爱》（题目已记不准确了）。于是，围绕着《绕道》与《站岗》暨评论展开了一场文艺大讨论，发表的文章多达几十篇，还被中国人民大学的《报刊资料》集为一辑转载，影响颇大。1974年，我参加首届省文艺创作学习班，才结识了诗人管用和。回想那次争论，我是把文学从一种喉舌状态之中引领出来的偏激。承蒙他的宽阔胸怀，不计前嫌，竟成为很好的诗友。对湖北大学教师涂怀章，虽无缘晤面，可无形中成了“同一战壕”的战友。我们相识以后，因其学术和谦虚品格，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成为要好的文朋……这段往事说明了人与人之间，包括文人之间，是可以相亲的，只要都有—颗坦诚的心。
粉碎“四人帮”以后，心情舒畅的涂怀章先生，出乎意外的遭人“举报”，说他与“四人帮”有一丝牵连，并无限上纲上线，弄得一介书生的他处境艰难，后经落实，终属于莫须有。使本受“左”的思潮影响的他，而遭受了极“左”思想的伤害。在逆境中的知识分子，只要沉浸于学术研究中，仍能求得身心的解脱。1981年，他写出了《碧野的创作道路》的初稿，长达15万字；1982年4月修改后，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碧野是一位引人注目的老作家，数十年如一日，矢志忠于党的文学事业，以对人民的满腔热忱和辛勤劳动，创作并出版了30本书，其中，长篇小说有9部，其余是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和散文集，约计500余万字。他不仅“多产”，而且“优产”。他是用生命的全部热力和激情进行创作的。他的作品不仅在国内受到广泛的好评，有许多还被译成英、日等文字。《碧野的创作道路》凡10章，全面地评述了碧野的生平与创作。他由一个“小奴隶”、“苦孩子”成长为著名作家，经历了漫长而严峻的路程。他的作品题材广泛，主题深刻，语言清丽文雅。涂怀章着重从“娴熟的小说技巧”，“精美的散文艺术”，“宝贵的报告文学创作经验”和“有效的作家自我修养法”等方面进行系统地论述和探索，具有重要的启迪作用。
1983年8月，涂怀章先生寄赠这部大著给我，并诚恳地希望我写—篇评论，以扩大其社会影响。我仔细地阅读过后，写出了《作家研究的一个可喜成果》—文。记得当时写好评论之后，我是直接投稿给《湖北日报》的。不像当下要把写好的评论先寄给著作者征求意见。拙文2000余字，大约于11月份见报。后被选入当年的《中国出版年鉴》一书。我想，涂怀章先生大概是认同的。从此，我们有了较多的书信往来，友谊与日俱增。
涂怀章先生由于自己的才华与艰苦奋斗，结合教学实践，先后出版了《散文的创作技巧》、《报告文学创作论》等多部学术专著，又出版了散文集。他由副教授晋升为教授，硕士生导师；先后当选为武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湖北省文艺理论家协会副主席。1999年，担任《湖北新时期文学大系》编委，主编散文卷、报告文学卷。其间，他向我约稿，并嘱多选几篇寄给他，以便挑选。拙作寄去后，入选3篇。在来信中还高度肯定了拙作，给了我热情的鼓励和支持。一个作家遇到了知音，受到了奖掖，心中便涌出一缕幸福感……
1997年5月下旬，涂怀章与我有幸参加“中国文联采风团”湖北分团，深入到火热的三峡工程建设现场，历时七天，足迹踏遍了工地的每个角落，一边参观访问；一边进行慰问演出。在30多个团员中，只有5名作家，其余都是著名的演员、表演艺术家、书画家和摄影家。每逢热闹场合中，只有我们五人的心里有某种“失落感”。但宏伟的工程，沸腾的建设场景深深地激动着我们，三峡建设者的英雄事迹感染着和教育着我们。傍晚，我们常常在长江边快乐散步和倾心畅谈。有一次，涂怀章说：作家的功夫在“后头”，不在“现场”，只要虚心学习，真心体验，能写出几篇好作品来，就是对三峡工程的宣传，对三峡建设者的回报。短短数语，意味多多……这次采风活动结束后，我先后写出了几篇散文。其中，《龙口激浪》发表于《文艺报》、《三峡，飘出—道彩虹》发表在《中国文化报》等报刊。后来，还编著了一部《高峡出平湖》，由湖北少儿社出版，荣获湖北省优秀科普作品二等奖。回忆这一往事，至今还忘记不了怀章先生的鼓励与帮助。
2000年早春二月，我把编定的散文集书稿邮寄给涂怀章先生，请他作序。他爽快地答允了。在《序》的开头写道：“面对李华章先生的散文集《生命的河》，我的胸中忽然跃出一句诗：山高水远翰墨香。”这就是《序》的标题。“他描绘过无数的高山远水，他的笔墨始终散发着纯正的思想芳香，其艺术功力则是源远流长的。《生命的河》正是他人生与创作的写照。……从内容上看，主要描叙作者足迹所到之处的景、物、人、事，联想史实、轶事、掌故、知识、风俗民情，表达真实的认识与见解。全书无大话，无套话，无粉饰，无取宠，特别地质朴平实。可以说，这条‘生命的河’没有任何污染，全是晶莹透亮的水流与浪花。从艺术上看，不浮不躁，不俗不腻，极为纯朴自然，显示出平易亲切的素质，达到了难得的高雅境界。”《序》写得较长，热情洋溢，期望殷切，表达出一位品格高尚而又学识渊博的“文学师友”的—份情意!
往事并不如烟。当我读到他的《回想五十年》一文，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他经历了新中国50年的历程，既遭遇坎坷，又成绩巨大。他既有容人的肚量，又对民族和祖国充满着希望、信心。“就个人而言，新中国教我识字，教我文学，培养我成长……尤其幸运的是，80年代初，遭遇某个小环境的打击迫害，立即得到中央党报和省市委的关怀帮助，化险为夷。党给了超出本人成绩的待遇和荣誉，大受鼓舞。回想50年经历，我将加倍努力服务于我的祖国!”
人生有最可珍贵的东西。30多年来，涂怀章先生始终是我的益友、铮友，好像—颗无价的珍珠，将永远闪亮在我的记忆中!
李华章，著名散文家，现居湖北宜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