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评祝相宽的《细小的感动》
作者：邹建军
小诗不小，《细小的感动》似乎也并不“细小”，相反却很硕大，因为在种种感动中全是对于生命的深沉思考。以小见大、以小写大正是此组诗的首要特点。世界上有什么比生命更为宝贵的呢?从童年写到少年时代的生命轨迹，从永恒的爱情写到温暖的亲情，从怪异的动物写到奇特的植物，生命的种种形态在其笔下得到了生动不过的呈现，谁能说此诗的思想主题不重要?一对盆景的并列引起诗人超越的想象，那盆红红的石榴与那只蓝花瓷瓶真如一个男士与一个女性，说这“千年前一对殉情的灵魂”让我动情，也催人泪下。那在下锅前被“我”救起的四条小鱼，多年来与自己做伴，不但它们过上“披红挂绿”的贵族生活。并且与自己的家人一样过着一种简单而有趣的生活，人与动物都感到格外的幸福。这说明。自我的生命只有在与他者的和谐中才有生机。在一种历史的沧桑中师生之间产生的怜悯之情，自然也是一种生命的延伸。有别于一般的回忆之作，时间与空间的拉大让师生之间的情感产生巨大的张力。童年时代曾经将一只“蚂蚱”追到“一片苍茫的晚霞”里，可一直以来还有一只同样的“蚂蚱”总也飞翔在记忆的霞光里。不论是那个童年还是那一只“蚂蚱”，同样是生命律动的直接呈现。以植物与植物的关系来写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诗人表达的却是对自然界异动的一种关注。所以，诗人虽然自己说只是写一些细小事物，所表现的却是重大主题。以小写大正是体现了诗人独到的艺术构思。
结构完整，每每构成一个自足格局。每一首诗都好像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来龙去脉一清二楚。诗人首先将那一对石榴与瓷瓶呈现出来，一对千年前的情人在一个春天“复生”，那鲜红的“爱”与不变的“情”让人惊心；到了最后，诗人说有一天晚上听见他们发出那戏文般的拉长的声调，这声调“差点把我惊醒”。“我”与两个永恒情人的对话关系得到了完整的呈现。在《一片树叶动了动》里，从“一片树叶”到“一棵树”再到“一个森林”的“动了动”，其实是诗人逻辑推理的结果，体现了由小到大的完整艺术构思，显然是有意为之。组诗中的每一首诗都有自己的思路，具有一种整一性。一点也不混乱与零碎。从总体而言，整组诗中过去与现在同时存在、自我与他者共在共生，体现了生命现象的历史延续性。西方现代诗的质素已经在这里丝毫不存。
与他者讲述动物与植物的故事，这此组诗独特的抒情方式。诗人没有采取和动物与植物进行对话的方式，即诗中不存在没有“我”与“你”这样的对话关系；而是面对听者，讲述“它”或者“它们”的故事，自然是与“我”有关的故事，体现的是自我生命的种种体验。在《小学》的最后：“院子里的那棵老树还在／风吹落了几片树叶／像小学老师的手／摸了摸我已渐花白的头发”。这是与读者讲述他回到自己从前所读的小学时的深刻忧伤，以及对于时空演变的厚重感怀。讲述所见对象的故事，也就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抒写对象的生命历程，也就是抒写自我的生命历程。“有一个晚上”、“在一个春天”这样的诗句给人一种生活的实有性；那对男女如拉长的戏文般的“倾述”将我“惊醒”，提升了金诗的境界； “而那只会唱歌的蚂蚱／总在记忆的霞光里飞着，飞着”，总也让人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惆怅感。
祝相宽者，何许人也?不得而知。我却深深地喜欢这一组诗，并且愿意谈出自己的想法与众人分享。以自己的深切体验为基础，以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为主题，从自然界的动物与植物身上发现自己，让诗充满深深的历史感与生命意识，这就说明作者是一位7不起的诗人。诗中所表达的对永恒爱情的歌唱、对童年的美好回忆、对家庭亲情的深切感动，特别是对大自然种种神秘性的表达，在在让人惊心，更让人思考。权且让我们以第五首最后一节的闪光诗行来结束本文：“如果一个森林都动了起来／那肯定是起风了／或者，森林的脚下／有了某些征兆”。这让人想到今年所发生的大地震，也让人想到人类的生存与自然界的种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