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浅评老舍的《想北平》
作者：任恒伟
古往今来的许多知识分子都曾经表露过自己的思乡之情，现代文坛上的很多作品都体现出作者对故乡的思念，如鲁迅的《故乡》、周作人的《故乡的野菜》、余光中的《乡愁》、洛夫的《边界望乡》等等。作为现代知识分子精英和文学大师的老舍在其散文《想北平》中情真意切的流露出浓浓的思乡之情。
老舍先生出生在一个满族贫民家庭，其父在抵御外敌入侵时壮烈殉国了，幼年丧父的老舍是由母亲抚养长大的，在故都北平度过了人生中最值得回忆的少年时代。故乡北平就像慈母一般养育了他，蕴育了他的品性。
北平对老舍的影响犹如母亲对儿子的影响一样深远，是伴随他一生，深入到他的心灵世界的，他的世界里永远都会有北平的印象，无论何时何地他身上都会有故乡的影子，这种影响和印象是想忘都忘不掉的。
青年时期就离开故乡的老舍，离开故乡越久则思乡之情越浓。这种思乡之情最深切的体现在它有意无意地影响到作者的文学创作，越是思念故乡就越是情不自禁地在创作中显现出故乡的影子。《赵子日》里的那条旧鼓楼街，《骆驼祥子》里的西山，《四世同堂》里的那条小羊圈胡同，《正红旗下》的那条护城河以及北平的大杂院、茶馆、小胡同、吃食摊等这些具有北京特色的场所，还有北京的一些建筑和地名，北京人过中秋节等场面在老舍的作品中都有所体现。正如老舍在《三年写作自述》中所说：“我生在北平，那里的人、事、风景、味道和买酸梅汤、杏儿茶的吆喝的声音，我全熟悉。一闭眼，我的北平就完整的像一张彩色鲜明的图画浮现在我的心中。”正是作者对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北平的眷恋，对那里风俗和人情的怀念才会在其作品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来，这种对故乡的思念无形中影响了作者的创作。作者的思乡之情无需言说，我们只需在其作品中捕捉到北平的影子，就能体味到他对北平的眷恋。
1936年老舍在山东青岛大学教书，时值中日矛盾日益上升，华北形势严峻。北平危机。老舍受到某种触动更加思念故乡北平，《想北平》正是他此时的思乡之作，作为一个在北平长大的故乡人，在远离故乡时对故土的一种依恋和回忆。故乡的大街小巷、人情风貌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和他融为一体，遥望故乡的现状，不能不使作者感到悲伤和思念。
老舍先生对故乡北平的爱是最真挚的、最真诚的：我真爱北平。作者对故乡的爱是要说而说不出的，就像作者所说：“我爱我的母亲。怎样爱?我说不出。”用言语是难以表达对慈母的爱，而“我之爱北平也近乎这个”。作者对北平的爱是像对慈母的爱一样质朴和真切，因此，才会难以表达。这种无言的表达是最深切的表达，最深沉的爱，此时无声胜有声。作者对故乡北平的爱已经达到了普通言语难以形容的“情至深而言不发”的爱之境界。
“我心中有个北平。可是我说不出来!”作者对北平的爱是说不出的，作者自称“我不是诗人!我将永远道不出我的爱”，“这不但辜负了北平，也对不住我自己，因为我的最初的知识和印象都得自北平，它是在我的血里，我的性格和脾气里有许多地方是这古城所赐给的”。作者因不能用“一切好听好看”的字来表达对北平的爱，而感到一丝愧意和自责，因为北平给了他太多的爱，他的最初的知识和印象来自北平，也是北平铸就了老舍的性格，他感到自己也应该“像杜鹃似的啼出北平的俊伟”，以表达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感激和深深的爱。然而，作者并没有采用华丽的辞藻，而是采用最直白、最质朴的方式来表达对北平的爱，这才是更为真切的。这种像对待母亲般的对待北平的爱，才更为与众不同、打动人心。“我所爱的北平不是枝枝节节的一些什么，而是整个儿与我的心灵相粘合的一段历史，一大块地方”，“每一件小事中有我，我的每一思念中有北平，这只有说不出而已。”作者的世界是不能没有北平的，他已把自己的灵魂融入到北平中去了，实现了“我”中有“北平”，“北平”中有“我”的爱之境界，所以才会“我心中有个北平。可是我说不出来!”
老舍把自己挚爱的北平与欧洲的四大“历史的都城”作比较，使它们在北平面前相形见绌。也许作者对北平的偏爱使他带有一种挑剔的眼光来看它们，在作者的心中，北平最美。这应该是和“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理是一样的。“天下第一”，老舍对北平的这种赤诚的爱，使他敢于向世界炫耀，使四大“历史的都城”在北平面前甘拜下风。不用说。北平的香片儿茶，北平的布局和建筑，“就是北平的花、菜、水果，也使人更接近了自然。”“哼，美国的橘子包着纸，遇到带霜儿的玉李，还不愧杀!”正是这种对北平的钟爱，使作者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民族自豪感。
正是因为作者对北平的这种特殊的感情，在作者心目中，北平才有这种无与伦比的地位。“巴黎更近似北平”，“不过，假使让我家住巴黎，我一定会和没有家一样的感到寂苦”，“不像北平那样既复杂而又有边际，使我能摸着——那长着红酸枣的老城墙”，“我可以快乐的坐一天，心中完全安适，无所求也无可怕，像小儿安睡在摇篮里”。也只有在北平，作者才能感到家的温暖和亲切，才会那样安心的躺在摇篮里，有家的感觉。正是这种特殊的感情可以让我们深深的感受到北平就是能够给作者温暖和爱的母亲。作者能不爱吗?能不思念吗?
“好，不再说了吧；要落泪了，真想念北平呀!”
老舍先生远离故乡多年，他心中的思乡之苦，本来就是常人所难以忍受的，此时北平又面临日寇的威胁，作者的伤痛更是无以言说。老舍对故乡北平的这种挚爱，这种思念的急切和浓烈。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语言大师都难以表达的，也许这就是情至深而无言吧，也许老舍先生最后也只有用这句朴实无华而又有血有泪、血泪交融的话语才能表达自己的思乡之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