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铸剑》的艺术创作特色
作者:康艳红 许海军
鲁迅先生创作《铸剑》的过程便是典型的依傍和超越的过程。
化用是“夺胎换骨”、“点铁成金”。鲁迅的《铸剑》根据《烈异传》这部笔记小说和南北朝时期干宝的《搜神记——干将莫邪》中记载的铸剑故事改编。《铸剑》取材于神话和传说,写的不是真实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实,其情节带有明显的虚构性质。鲁迅将干将、莫邪夫妇铸剑、藏剑、献剑,因剑而使干将命丧黄泉的前后经过巧妙地穿插于《铸剑》中,以眉间尺的母亲的口吻说出,不留痕迹,天衣无缝。《烈异传》和《搜神记》关于干将、莫邪的记载只是为鲁迅创作《铸剑》提供了一个蓝本。它们只是一个浓缩,是一个侧面,一个简约的概括,而鲁迅先生的《铸剑》正是依傍它们而成。
化用并非仅限于词语、故事情节,其它如文理意境、手法技巧、文体形式都可化用。鲁迅先生的《铸剑》基本承袭了《搜神记——干将莫邪》的基本故事情节、发展结构。
在化用的基础上,还需进一步广采博收,“多师以为师”,把在各个方面所得到的写作之法,经过思考、消化,变成自己的智能。鲁迅在《铸剑》的创作中将古与今、虚与实、庄与谐巧妙、完美地结合起来,其目的都是为感受这些历史人物和事件的精神上的本来面目。鲁迅的《铸剑》与其说是对古代生活的实践表现,不如说是鲁迅的主观想象和主观感情的表现。
一味地模仿、化用加肤浅融合,并不能从根本上摆脱“牙牙学语”和“鹦鹉学舌”,只有大胆创新和改造,赋予原文以现实意义,并不露痕迹地将原文的主体地位化为自我创作中的次要地位,使其服从和服务于自我文章的情节设置、发展中,你才算真正处于了主动、主宰地位。
《铸剑》的开头采用倒叙手法讲述已成年的眉间尺处置老鼠时的优柔寡断并借此引出莫邪被害的往事,然后又顺势发展直到父仇得报。原神话则是依照时间先后顺序依次著写的。
对于原神话中语言的改造,情节的改编和丰富化、幽默化是鲁迅《铸剑》中的另两个创新。语言上,采用通俗易懂的白话文,一改文言文的晦涩难懂。情节描写上更加具体而丰满。原文中的只字片句,鲁迅运用设置特定的社会环境、曲折的故事情节使文章读起来跌宕起伏。例:在描写雄剑的威力时,原文仅说:“即以斧破其背,得剑”,而改编后则为:“窗外的星月和屋里的松明似乎都骤然失去了光辉,惟有青光充塞宇内。那剑便浴在这青光中,看去好象一无所有”,“他怕那看不见的雄剑伤了人,不敢挤进去;然而人们又在背后拥上来。他只得婉转地退避”。鲁迅还根据需要对情节进行了改编。例如对于干将被杀原因的陈述,原文说:“三年乃成,王怒,杀之。”《铸剑》中说:“大王是向来善于猜疑,又极残忍的。这回我给他炼成了世间无二的剑,他一定要杀掉我,免得我再去给别人炼剑,来和他匹敌,或者超过他。”
“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是鲁迅文章的特色。在原文平白、庄重氛围的基础上鲁迅加以诙谐、嘲弄。例如描写楚王御队过来时的情景:“此后又是车,里面的人都穿画衣,不是老头子,便是矮胖子,个个满脸油汗。”一个“画”字,一个“老”字,一个“矮”字,一个“胖”字,一个“油”字,栩栩如生地刻画出了御队的耀武扬威。
鲁迅文中对于“宴之敖”替眉间尺复仇原因的叙述也更为符合情理。原神话中客说:“闻王购子头千金,将子头与剑来,为子报之。”《铸剑》中详曰:“你还不知道么,我是怎么地善于报仇。你的就是我的,他也就是我。”
鲁迅文中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也适当调换了顺序。原神话中说大王梦见眉间尺要杀他,然后才下文告要捉拿他,眉间尺才逃出城外从而遇到宴之敖。
《铸剑》中则交待是因为眉间尺欲行刺楚王,不小心露出风声使楚王察觉而欲捉拿。在描述眉间尺欲行刺时被人捏住了脚又极含蓄地交待了宴之敖的出场。
鲁迅《铸剑》的创作很好地体现了依傍与创新这一创作规律。在借鉴原著、运用白话文、加厚及改编故事情节、重造文章氛围上都做了大胆创新,值得后人借鉴。
康艳红,许海军,教师,现居湖北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