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祥林嫂死因之我见
作者：李学东
后来在一本资料上看到这样的问题：“谁应对祥林嫂的死负责？谁是最主要的元凶？”上面给出的结论是“最终被封建道德熏染的鲁镇人合谋杀害了。”可见，封建礼教和迷信才是残杀祥林嫂的元凶。由此看来，这个观点大家都已完全接受了。然而在反复教过多次，思考多次以后，我竟至颇有些怀疑。在分析的过程中，总觉得有些牵强附会。
一、祥林嫂的悲剧首先是悲惨的命运。
《祝福》原文说“死了当家人，所以出来做工”。单凭这一点，就够凄凉。一个女人，无论多么能干的女人，男人是她人生的伴侣，也是她赖以依靠的大树。失去了男人，就没有了主心骨，没有了终身的依靠。娘家是回不去了，父母可以收容，可还有哥嫂难容。婆家更难呆。因此，她已经是孤苦伶仃。
后来这种命运似乎有了转机。婆婆将她绑回去“卖了”。先不谈是卖是嫁，也不论是自愿，还是被逼。总之，也算有个依靠，从此该过上幸福的日子吧。“天有不测风云”，第二个男人“断送在伤寒上”。第二次失去了丈夫，又是一个打击。从此，孤儿寡母过着艰难的日子。尽管生活艰难，毕竟儿子是一个希望。
可此时，更大的灾难降临到了她的头上，儿子被狼衔去了。天下的父母应该都能领会这种痛苦。天都塌了，希望破灭了。此时的祥林嫂只是一遍遍地对人说：“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可见，她已在精神上近于麻木，痴呆了。这条命已去了大半，只是没有死去。
所以，我要控诉的是祥林嫂不公平的命运。假如没有两次丧夫，假如没有丧子，也就不可能有后面的众人的讥讽与假装的同情，甚至厌恶。那么祥林嫂也许不富裕，也可能是幸福的。如果祥林嫂地下有知，不应怨封建思想，首先要怨鲁迅安排的悲惨的不公平的命运。
二、祥林嫂的悲剧是人性的冷漠造成的，与封建思想文化关系不大。
认为封建思想文化害死祥林嫂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外因，一是内因。即外人对待祥林嫂的态度，祥林嫂自身思想上的封建观念。
文中关于祥林嫂的观念，反映不多，主要是柳妈的一席话，使她恐惧，害怕死后被锯开两个男人抢。换句话说，就是害怕死后有魂灵。我不知道原始社会、奴隶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的人有没有这种怀疑。如果以前也有祈祷，有天堂，那么魂灵一说是不是不能算是封建思想的标志。她就算信有魂灵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能把帐算在封建思想文化上面，何况她也怀疑了。
再看外因。一般分析是鲁四老爷的“皱眉”。鲁四老爷的确是受封建思想毒害很深的人。他对祥林嫂是有成见的，连她死了还说“不早不迟，偏要在这个时候，这就可见是一个谬种！”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但我要说的是，鲁四老爷的“皱眉”真的像匕首一样杀死祥林嫂吗？那么，世上杀死人的形式真是数也数不清了。以后，我嫌厌某人，就对他多皱眉，让他死了，省得多见。也不知能否判我杀人罪。
再就是众人的态度。四婶、婆婆、柳妈，与其说她们的封建思想杀死祥林嫂，还不如说是她们的冷漠置她于死地。她们故意要听祥林嫂讲她的悲惨遭遇，嘲笑她，作为笑料。开始还挤出几滴同情之泪，后来干脆走开。人性的冷漠在这里显露无遗。如果有人要说这是封建思想的影响，我就糊涂了。这冷漠与封建思想文化有怎样的关系？难道它是封建社会的专利品？若是这样，那么，现在社会那么多老人无人照顾，孤儿无人抚养，拦路抢劫无人伸出援助之后，是否都是封建思想文化的流弊呢？
我认为，众人分析的封建思想文化实际上是指人性的冷漠。众人的冷漠构筑起来的一堵堵围墙使祥林嫂感到了生活的无望，跌入了失望的深渊，从而加速了她的死亡。也可以看出鲁迅批判了人性中的阴暗面，而不是封建思想文化和礼教。
李学东，教师，现居湖北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