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变形记》《促织》异化现象研究

作者:石生珍




  语文教材中的《变形记》与《促织》,分别是被称为“二十世纪西方文学彗星”的奥地利作家弗朗茨·卡夫卡和我国清代杰出文人蒲松龄的代表作品。尽管他俩属于不同时代不同国度的两颗巨星,但是这两篇传世之作却有异曲同工之妙。两篇小说都以荒诞的艺术手法、离奇的故事情节,表现了一个厚重的主题——异化悲剧,揭示了在不合理的社会制度下小人物所遭受的灵魂和生理的双重摧残。马克思对“异化”的定义是:物对人的统治,死的劳动对活的劳动的统治,产品对生产者的统治。“异化”的形式主要表现为人与社会关系的异化、人与人关系的异化。
  
  一、人与社会关系的异化
  
  《变形记》中的主人公格里高尔突然变成甲虫,这够荒唐的了,更荒唐的是他还保留着人的一切思想感情,人生的苦恼竟然还在死死地缠绕着他不放。这就充分说明了现代化的大生产把“物”异化为统治人的、与之敌对的异己力量,最终使人也变成了“物”,这便是人的异化悲剧产生的社会根源。格里高尔背负着沉重的生活担子,默默地承受来自职业习惯势力的歧视。他就像一台机器一样永无间歇地运转着,单调、枯燥、乏味的工作夺去了他的一切乐趣。他“长年累月到处奔波”,吃的是劣质饭,交的是虚伪友,整天浑浑噩噩,疲于奔命,试想,在他身上还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
  无独有偶,蒲松龄在《促织》中也讲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异化故事:成名变成一只小蟋蟀。在那个民不聊生的社会里,人的生命甚至不如一只蟋蟀,更何谈做人的资格,做人的尊严,做人的权利!一只小小的虫子,却成为操纵百姓命运的生死神!人在外部世界的规定下是多么无能为力啊!面对危机、孤独、压抑、灾难,成名之子只有“异化”才是必然选择。
  格里高尔变成甲虫,成名之子魂化为蟋蟀都是象征手法,这正强调了在那个不和谐的社会中,普通小人物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今天是他们变成甲虫或蟋蟀,明天也许会有其他人变成别的什么,在机器生产和生存为了竞争的高压下,在“想做奴隶而不得”的可悲制度下,人是孤独无助的,面对厄运,面对不合理的社会关系,人的异化成为必然。
  
  二、人与人关系的异化
  
  异化过程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和感情为转移的,也就是说不合理的社会中,人性失落,甚至走向反面,人异化为“非人”简直是一定的。
  在格里高尔为生活所迫变成甲虫的日子里,这个可怜的小职员饱尝了世态炎凉,什么父子亲情,什么兄妹之情,都只是罩在所谓家庭表面的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而已。
  小说的故事情节由两条线索交互展开,一条写格里高尔变成甲虫——成为累赘——绝望而死;另一条写家里亲人怜惜同情——逐渐憎恨——把他弄走。作者运用荒诞的艺术手法突出地表现了人际关系的异化,集中表现为以妹妹为代表的亲情的异化,亲情变成了厌恶、仇视;友爱变成了躲避、嘲笑。随着形体的变化,他失去了语言能力,人虫相隔,彼此难以沟通,这是多么沉重的悲哀啊!即使是一条甲虫,也渴望得到别人的关心呵护,也应享受亲情的幸福温馨,更何况甲虫又是亲人所变!当父亲用一只又一只苹果狂轰乱炸毫无抵御能力的甲虫时,父子之情化为乌有;当挚爱的妹妹称他为“怪物”并“设法摆脱他”时,兄妹之情荡然无存。尤其令人心酸的是甲虫含恨而去后,家人为丢掉这个包袱而举家去郊外庆祝,人情冷暖触目惊心!是亲情把格里高尔逼向绝望的死亡地狱,他所受的非人虐待与摧残正是亲情异化的明证。
  与此相同,小说《促织》围绕“征虫——觅虫——求虫——得虫——失虫——化虫”的故事情节,尽显人与人关系的异化之滑稽可悲。里胥为了邀宠,将苦难赐与老实木讷的成名,足见乡里之情淡薄!地方官吏催缴蟋蟀,以致逼迫成名惟思自尽,足见官不爱民!人的生命抵不过一只蟋蟀,所有的亲情都在这里发霉变质了!但是变形后的九岁顽童和格里高尔一样,却热爱着、惦念着、关心着他的家人。他智斗战鸡,力挫群雄;为了博得皇上欢颜,赢得全家富贵,他放弃自尊“应节而舞”,谁能解答个中滋味?
  卡夫卡和蒲松龄都是用荒诞的浪漫主义手法表现了异化的悲剧,其厚重的意蕴表现了作家们对现实生活的深刻思考和关注。
  石生珍,教师,现居甘肃靖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