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古代军妓制度例析

作者：石兴琪

　　人教版高中语文第三册收录了白居易的《琵琶行》一文，其描写音乐技法之高超，真可谓冠绝古今，用“文不甚深，言不甚俗”一句来评判可以说是恰如其分。然而文中“弟走从军阿姨死”一句历来课文上都是忽略而过，没有解释。或许编者认为此句过于简单，没有注释的必要，可是不然，包括《中学语文教学参考》在内的各类鉴赏作品对此句的注释均是模棱两可，有的认为是“弟弟、母亲”，有的认为是“弟弟、继母”，有的认为是“女伴、继母”等等，各类说法莫衷一是，就连《教参》也很模糊地说，“其中暗示着社会曾发生过重大变故”，那么是什么“重大变故”呢，《教参》及各类鉴赏作品却又没有提及。其实，此句中的“弟”指的是“军妓”，“阿姨”，则是指“老鸨”，也就是妓院的管理者。那么这句就可以理解为“女伴们都被官府征为军妓走了，而老鸨也死了”，这样理解既符合“社会曾发生过重大变故”的暗示，那么“门前冷落”，“老大嫁作商人妇”也就顺理成章了。
　　其实古典诗词中的“弟”有时也指姐姐对妹妹的称呼，称之为“女弟”。《史记·陈丞相世家》中载“樊哙，且又乃吕后弟吕须之夫”，此处的“弟”就是妹妹，也即“女弟”。唐《教坊记》“香火兄弟”条云：“坊中诸人，以气相类似，约为香火兄弟”，此处更是对教坊妓女以兄弟相称解释得明白如画之处。《太平广记》卷二百七十四引《闽川名士传》中也有“及詹使至，女弟如言。詹启函阅之，观其诗，一恸而卒”的记载，说的也是名士夏侯詹爱上一个名妓的故事。
　　中国古代征妓入军自汉武帝始，此后历代沿革至清。《万物原始·汉武外史》一文载“至汉武始置营妓，以待军士之无妻者。”《汉书·卷五十四·李广苏健传第二十四》中载“陵曰：‘吾士气少衰而鼓不起者，何也？军中岂有女子乎？始军出时，关东群盗妻子徙边随军为卒妻妇，大匿车中。陵搜出，皆斩之。”此处的“卒妻妇”即汉代最早出现的“军妓”。《唐律》中规定“今以妓为官奴，皆入籍。奴，婢贱之人，律比畜产，以买卖，以征入。”可见平日里妓女可以买卖，遇有重大事件时，官府则可征调入军为军妓，而《琵琶行》中“弟走从军阿姨死”正是指妓院妓女们被征调做军妓之事。
　　白居易写《琵琶行》一文时为元和十年，也即815年，五年后宪宗死，穆宗即立，才被调回长安，此时为820年，也即长庆元年。查《唐史》，此时正是“吐蕃之乱”之时，在吐蕃与唐王朝长达七十余年的战争中，唐王朝历调军队与之作战并征调军妓入营。《旧唐书·张延赏传》中载“大历末，吐蕃寇剑南，李晟领神策军戍之，朝以成都官妓从之”，《辍耕录》中也载“今以妓为官奴，征以入军”，可见“征妓入军”是符合《唐律》规定的。这场战争，一至延续到821年，即长庆二年，也就是白居易回长安后第二年，唐王朝与吐蕃重新修好，订立“长庆会盟”之后，这场带给大唐人民长达七十余年的战争苦难才告结束，而《琵琶行》中所指的“期间暗示着社会曾发生过重大变故”之事，即指此事，而后来琵琶女“老大嫁作商人妇”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石兴琪，教师，现居甘肃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