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宋代豪放词中的侠气小议
作者:王 灿
宋词那些词作之中充满的风云之气,首先是和当时的时代背景有着密切的关系。我们都知道,宋代分北宋和南宋两个阶段,共计320年。但是两宋却是一个貌似强大,实则在军事上极为孱弱的王朝,北宋如此,南宋更甚。倘使说,北宋还算得上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的话,那么,南宋就完全是一幅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之景了。也正因此如,就催生出很多感国抒怀的作品,像张孝祥的《六州歌头》、陈亮的《水调歌头》等,都是在感伤国事之中抒发了个人的一种豪情。
当然,宋词词作之中充满的风云之气,也与词人本身的个性有关。假如自我性格之中多有英武之气的话,那么其作品之中也必然流露出万丈豪情。像北宋的贺铸,“少时侠气盖一座,驰马走狗,饮酒如长鲸”;又比如苏轼这样豁达、心胸广阔者,亦有不少豪迈之词问世。而南宋以来的豪放派词人更有一种普遍特点,即大多亲自征战过沙场,如陈亮、陆游、辛弃疾等,无一不是具有实战经验之人。他们的作品与其他豪放词作相比,更多了几分金戈铁马之感。
上面两个原因则是豪放词作中充满风云之气的主要因素,这种风云之气,我们把其理解为一种侠气,其实更为妥当。
最早在词作之中体现了侠气的作者无疑就是苏轼了,他的《江城子·密州出猎》中很好的体现了这一点。这一首词上阕讲述的是出猎之事,下阕则抒发了请战之心。词作之中非但场面激烈,音节洪亮,而且情豪志壮,顾盼自雄。而下阕中那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带给我们的感觉又何尝不似郭靖弯弓射大雕时的壮志满怀,侠情四溢呢?
正如金庸先生所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就应该具有一种报效国家、舍我其谁的大我情怀。
倘使说苏轼时代因战火烈焰不够火红,词中侠气尚显不足的话,那么到了南宋,国家的创伤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宋人身上,这种灼人苦痛带来的满腔豪侠之气,在许多词作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征战半生的岳飞的《满江红》中写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可谓字字透出悲愤,这种悲愤也化出了岳飞胸中的豪侠之气——“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此中侠气,直冲云天。而陆游在《谢池春》的上阕中写的“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烽夜举。朱颜青鬓,拥雕戈西戍。笑儒冠,自多来误”。则是化用了杜甫的“纨绔饿死,儒冠多误身”。当很多词人在报国渴望成为一种空想之时,为了不做误身的儒生,他们用笔作剑,化词为沙场,驰骋自己的热血豪情。胸中有剑,即便置身沙场之外,亦可让人振聋发聩。这恰似不少武侠作品之中,真正的剑客,往往不是凭借利刃,而是心中有神兵,从而御敌千里。
在笔者看来,宋代词人之中侠气入骨者非辛弃疾莫属了。辛弃疾少时勇猛过人,“目光有棱,背胛有负”,在其22岁之时便拉起了一支两千多人的抗金队伍,而在其23岁之时,辛弃疾曾只身率五十人的队伍直冲五万之众的金营,活捉叛徒张安国,这是何等的胆识,何等的壮怀激烈啊!实有李白《侠客行》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的那种快意恩仇之感。然而,随着逐渐被朝廷忽视,他也只有在词作中之中一抒感怀。“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心中积蓄的万般愁怨,一旦抒发,如同一代绝世高手久未逢敌手的感觉,流露出无奈、孤寂,但是依然心有所托,豪情侠意一分也不曾湮灭。
宋词从前朝的单纯婉约、艳丽、唱和,发展到后来的多题材、多角度、多风格,豪放派词人所创作的那些饱含侠气的作品,无疑有着开拓词境之功。不过,就当时社会环境而言,这种创作亦只是一种探索个人情感与知觉世界的工具而已,不能掀起整个词坛风格的大变革。
王灿,湖北黄冈师范学院文学院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