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随笔两篇
作者：曹雨菡
人，双脚踏在大地上，向下扎根，扎得很深，很深；人，双手伸向天空中，向上成长，长得很高，很高……
孟子沉默了。他用沉默，为自己一生的雄辩画上一个句号。这句号，是彻悟，是圆满，抑或苍凉，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他生来养着一身浩然之气，斩钉截铁地说：“人性之善，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他游说过齐宣王、梁襄王，怀着仁政的理想，面对“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杀人者”的黑暗现实，将儒家积极乐观，面对世界的思想发扬光大。孟子明白，现实是残酷的，但他却从未退缩过，以进取的姿态，滔滔的雄辩去诠释生命的价值。孟子心中最大的理想，大概如此：“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为着这个理想，他给自己这样定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言一出，人们的眼前，一片光明。但是，当这些都无法改变生灵涂炭的局面时，孟子沉默了。非是他失望而归，他要用更理智，更冷静的眼光审视这个世界。或许，他著《孟子》时这样想过：“此书后或大利于世，未可知也。”他要拯救，拯救每朝每代的君王、百姓，让“仁”的春风恩泽大地，绵延万代。
庄子笑了。这笑，是为自己推辞掉楚相而笑，是为鱼在水中游乐而笑，是为妻子超脱人世而笑。在他的眼中，万物有情，任何事物都应顺应自然，自由地存在于天地间。不管是北溟的鱼，还是上古的大椿，楚之神龟，在庄子的心中都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存在。面对庄子的浪漫，我们汗颜。谁能数尽，充溢于他胸中的是多少神奇的想象和奥妙的哲思。他是栖良木的鸿鹄，是翩翩飞舞的蝴蝶，是“乘物以游心”，“无己”“无功”“无名”的独一无二的庄周。他对“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的世道不屑一顾，逍遥游于天地之间。当人们拼命厮杀、尔虞我诈时，他悠然一笑，与这一切无关。你们骄、贪、假，唯有我，庄周，免受心刑，注视着你们劳形疲惫的身影，冷、狂、傲。
孟子的双脚，扎根于地下，教会我们植根于现实的土壤；庄子的双手，伸向天空，教会我们着眼于浪漫的蓝天。于是，我们，带着圣人的执著与超脱，学着圣人的现实与浪漫，在人生的长路上，渐行渐远……
缺憾而美丽的人生
人生如桔，有人拿到大的，却觉得虽大却酸，有人拿到不酸的，却说虽甜但太小。生命总是有缺憾的。有人如此抱怨。
的确，苍松生命中的缺憾是生在悬崖绝壁，每日与恶劣的环境做着最艰难的生死搏斗，明月生命中的缺憾是只在孤寂寥落的黑夜现身，鸿鹄生命中的缺憾是燕雀不理解它的远大抱负！但苍松在悬崖边却能观赏到这边独好的绝佳风景；明月在黑夜里享受到了“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户仰头看”的敬仰；鸿鹄得到志存高远的美誉。
生命是有缺憾的，但我们每个人都不能只盯着缺憾，而应该注重发现生命的美丽，收获最有价值的人生。
承认缺憾，发现人生的美好，这是隐者飘逸的智慧。当范蠡助越王勾践灭吴后，功成名就的他本应拜相封侯，可他却携着西子的手，乘一叶扁舟，飘然于太湖之上。缺少了富贵荣华，这样的人生不遗憾吗？范蠡悠然一笑。不能出将入相固是憾事，而与夷光执手偕老，才是人生真意。后来，果然是鸟尽弓藏，恰恰是范蠡人生中的缺憾使他保全了性命。因缺憾而收获了天地赐予的另一份美丽。缺憾不是残缺，飘逸的隐者说如是。
承认缺憾，发现人生的美好，这是智者洒脱的情怀。启功，一个有着显赫的爱新觉罗姓氏的满人，没有享受应有的特权、舒适，却只有早年生命的艰辛。缺少宽裕富足，这样的生活不能不说是有很大缺憾的。然而启功老人却将他的一腔才华宣泄到雪白的宣纸上，纵情于挥毫泼墨间，谱写出壮丽动人的生命乐章。正是由于他怀抱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才发现了另一种诠释生命的方式。人生有缺憾，人必须释怀于缺憾，攀越自己生命的高度，潇洒的智者说如是。
承认缺憾，发现人生的美好，这是勇者奋进的哲学。失去右臂的丁晓兵绝望过，苦闷过，彷徨过，但这个坚强的军人用左手敬的军礼感动了亿万中国人。沙场带兵敢称无愧无悔，把守国门可说有骨有节。他的生命，如激情的号角让理想和热情在每个人心中激荡。失去右臂是他永生的缺憾，但谁能说，这不是开启他生命潜能的金钥匙呢？正视缺憾，更要战胜缺憾，超越缺憾，奋进的勇者说如是。
生命总是有缺憾的。但生命的存在，不是为了哀叹没有得到的，而应该是为了让她尽情地绽放光彩，释放能量，收获华美。承认缺憾，创造生命的美好，每个人都能收获最美丽的人生。
曹雨菡，湖北十堰东风一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