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评刘保昌新著《戴望舒传》

作者:韩秋红




  戴望舒是20世纪30年代著名现代派诗人,曾以《雨巷》一诗风靡全国。以前的戴望舒传记有北塔所著的《雨巷诗人——戴望舒传》和王文彬所著的《雨巷中走出的诗人——戴望舒传论》两本传记,2007年5月由湖北长江出版集团祟文书局出版的刘保昌先生的新著《戴望舒传》,将戴望舒研究推向了新的高度。这本书的发行,一方面体现了文艺研究的“百家争鸣”,另一方面也充分体现了出版集团的眼光和实力,体现了刘先生的胆量和勇气,实在令人佩服!
  刘先生写这本书,有三个理由,一是喜欢,因为《雨巷》等诗;二是同情,因为诗人生命的短暂;三是完成心愿,因为师命如天,应该对戴望舒有一个确切的定位,那就是“戴望舒代表了30年代中固新诗创作的最高综合性艺术成就”。这一切,他都做到了,有他的《戴望舒传》作证。
  在这本《戴望舒传》中,刘先生以散文的笔法,详细而严谨地叙述了现代诗人戴望舒忧郁而短暂的一生,从出生到童年的成长阶段;从小学到中学、大学、留学的求学生涯;从恋爱到订婚、结婚,经历了三次幸福而苦涩的婚姻,结果三个女性“都是琵琶别抱,弃家出走”;他勤奋地“办杂志,开书店,搞翻译,做编辑”,写新诗,写诗论,留给世人90多首诗作和一些译作及诗论;他在香港经历了一次痛苦的牢狱之灾;他最后带着满腔的热情从香港回国,准备大干一场,却突然病故,“像流星,在中国新诗的天空上,飞逝而过,留下那夺目的光芒,永恒地照耀诗歌的星空”。
  写人物传记往往容易“兴之所至,信手点去,必然失之轻浮;恨之所至,横加贬责,难免有失公允;爱之所至,纵情讴歌,恐怕有失偏颇”(李启宇:《有争议人物传记写法三议》)。这本人物传记却没有这样,材料翔实,剪裁得当,评价客观,观点新颖,比如对诗人婚姻失败原因分析时说:“我们只能说戴望舒终其一生也没有找到那个‘雨巷’中的美丽姑娘,仅此而已。‘他’与‘她’错过了,甚至没有看到‘她’‘走尽这雨巷’的背影。”诗人与她们三个女子属于感情错位,再加上诗人所处的时代和他的性格因素,所以才有婚姻失败的结局。这个分析很到位,属于全方位的,“没有因为过分欣赏自己的主人公”(恩格斯:《致敏娜·考茨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而贬低他人。再如对戴望舒的诗作思想分析时,把结果定位在道家思想影响上:“戴望舒之所以是独特的‘这一个’,是因为他选择了传统文化资源中长期‘受压抑’的道家文化系统的结果。”另外,对戴望舒的译作也做了探讨等,都值得关注。
  这本书的语言别具特色,评价语言平和中肯,叙述语言风趣幽默,轻松活泼,清新自然,而且运用多种修辞手法,富有诗意,风格奇特,读后如沐春风。
  该书一共11章,每一章都用诗人的诗句做标题,很有创意,让通篇文章处在诗意之中,让诗化的语言笼罩全篇,用诗人的诗歌语言来解读诗人,更有说服力。比如:书中第11章用“灯和我之间是书,书和我之间是——隔膜!”点明诗人在香港的处境,能够引起人们对诗人的同情和理解。
  以平和的语言,从现代多元化社会的视角去评价鸳鸯蝴蝶派小说,态度十分中肯。作者这样评说:“鸳鸯蝴蝶派小说是一种以迎合小市民口味为目的的都市文学,是一种典型的‘类型小说’。”接着对小说进行了分类,指出“鸳鸯蝴蝶派小说在思想上的消极特征比较明显,但历史的复杂之处在于,鸳鸯蝴蝶派小说毕竟是中国新旧文学转换时代的产物,历史注定它必然会承担起‘中间物’的风流和尴尬”。这其实就是对鸳鸯蝴蝶派小说比较客观的历史评价。
  该著还采用多种修辞手法,造就了语言的活泼生动。比喻、拟人、对偶等修辞手法的运用在该著中比比皆是。比如用“忧郁的深井”比喻诗人跌进失恋的旋涡中的痛苦;“爱情在长跑,工作在继续”将诗人追求施绛年的过程比喻成“长跑”,言其辛苦之至!“青春的忧伤,是一种可以遗传的传染病;青春的迷茫,是一种无法跨越的岁月门槛”以对偶的句式写出诗人青春的忧伤和迷茫;“按时出货”将诗人的诗作比喻成工厂的产品,因为诗人当时在巴黎经常入不敷出,所以必须按时寄出作品,否则“就会衣食无着”。
  该著还广泛镶嵌大量的古诗词和典故,意蕴丰富。比如“鸡鸣不已,风雨如晦”,这两句诗就出自于《诗经·郑风·风雨》,是一首优美的爱情诗。它描写一个女子在风雨交加时天色阴沉、鸡鸣不已的时刻,更加强烈地思念她的丈夫。思而不见,使她痛苦、凄凉、怅悯。正在此时,久别的丈夫突然回到了家里,自然使女子喜出望外。“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因此成为名句。人们用“风雨如晦”来比喻社会黑暗、前途艰难,“鸡鸣不已”则比喻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君子仍然不改自己的气节。在这里使用的也是这个典故的比喻义。“白头说玄宗”这句出自唐·元稹的《行宫》:“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这首诗作通过写白头宫女在寂寞中回忆往昔的繁华,来慨叹昔盛今衰,从而表达了诗人对历史沧桑巨变的深刻思考。在这里引用说明“戴望舒奔波一生,勤苦创作,除了几本著作和震天的诗名之外,资产罄尽,办书院真只是当年煤油灯下的激情回放”,给朋友罗大冈留下了无穷的回味和感慨。“再作冯妇”出自《孟子·尽心下》。书中记载晋国人冯妇,善于打虎,后来不干了。有一次看见一群人在捉老虎,但不敢向前。于是他上前去打。比喻再干旧行业。这里用来说明诗人继续搞文学创作。“哼哈二将”,为明代小说《封神演义》作者根据佛教守护寺庙的两位门神,附会而成的两员神将。形象威武凶猛,一名郑伦,能鼻哼白气制敌;一名陈奇,能口哈黄气擒将。在这里指为鸳鸯蝴蝶派“实现最后辉煌”的程小青和孙了红。“飓风起于青萍之末”出自战国作家宋玉之《风赋》,文中写道:“王曰:‘天风,安生始哉?’宋玉对曰:‘失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溯谤,激飓熛怒。’”原意是指大风是从小风发展而来,后来多指大影响、大思潮从微细不易察觉之处源发。在这里指对诗人的诬陷行为。
  该著还广泛应用外国文学典故。如“三剑客”,《三剑客》是法国大仲马的作品,这里指的是戴望舒、施蛰存和杜衡三位文坛好友,这虽然不是他的独创,但作者将它移植到这里,恰到好处。“盗取天火”指的是古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天火来反抗宙斯,这里指的是诗人的翻译工作如普罗米修斯一样。
  这本《戴望舒传》,语言清新,行文流畅,对戴望舒的诗歌创作、人生经历挖掘较深,是迄今所见最富有可读性和学术思辨性的戴望舒传记,它的出版,标志着戴望舒研究的新的高度,同时也是中国现代诗歌史研究的新成就。
  韩秋红,陕西渭南职业技术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