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论苏轼文学中的清美意识

作者:黄俊亮




  在诵读一定苏轼文学作品之后,我们不难发现,有关资料记载苏轼全部作品中“清”字的使用有千余次,而且皆为褒义,无一贬语,其中形容自然物体的400余次,作为事物名称的80余次。通过清字在苏轼文学作品中使用率之高,可以看出苏轼对清美品位的追求。在苏轼的审美意识中,“清”是远离仕途而亲近自然的生活方式的体现。本文将从清真之美、清闲之美、清雅之美三个层次探讨这种清美意识:
  
  一、清真意趣得于自然
  
  苏轼认为,山清水秀的自然不仅是自由生存的天地,而且有助于作者滤除尘俗杂念,进入良好的境界,是创作清诗的最佳情境和最主要的题材来源。苏轼说:“盖尝论天人之辩,以谓人无所不至,唯天不容伪。”人是无所不至的,当然也包括弄虚作假,而这恰恰是天理所不容的。相对于人事的混浊和虚伪而言,自然却是最具清明真实的。苏轼这种观念出于道家。宋朝隐士魏野在其《疑山石泉并序》中观自然的清泉发出“至清无隐”的赞美。苏轼则认为在清境中,最容易激发天真的情趣:“雪斋清境,发于梦想,此间但有荒山大江,修竹古木。每饮村酒醉后,曳仗放脚不知远近,亦旷然天真”,即是其在修竹古木的自然清境中,隐发旷然天真的描述。
  至清无隐的清境与旷然天真的清趣是写出清美之作的必要条件。苏轼还常用“清净”一词与清真近义。苏集中“清净”一词出现约30余次,多与佛教、道教有关。佛教徒苦心修身,修成清净之心,往生无五浊染之土。苏轼通晓佛学、道教,他所说的清净,常借用上述佛教清净之说,消解俗生烦恼。苏轼看来无论是自然的清净,还是佛门的清净于内心的清净,都是清真之美的,都利于文人创作文学清美之作。
  
  二、清闲之美来自于疏离仕途
  
  苏轼认为与世事官场拉开距离,就可以得到一份清闲。但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清闲的意味也不同:对于热衷世事者,意味着失意与无聊;对于庄子、陶渊明等自愿在野之士,感到的却是自由潇洒之清闲。因而庄子把仕途称为“羁途”,陶则称之为“尘网”、“鱼池”与“樊笼”。苏轼对仕途的束缚与陶公的认识相同,略有之不同的是他离开仕途多是被迫的,但自由又是他天性所好。他在闲居之时,尽情地享受自由,寻觅着清闲的美感,用来慰藉自己的仕途失意之感。对于苏轼这样热爱生活的人,清闲绝不会让他感到无聊,相反他在“寒窗冷砚冰生水”的清贫岁月中,却能感受到“列屋闲居清且美”的乐趣。
  苏轼在谪居的清苦生活中,感到清游清赏清淡清饮,清卧清睡,以至生活中每件小事都有清美意趣。他迁到惠州一年,衣食渐窘,重九俯迩,樽俎萧然。于是和陶渊明《贫士七篇》以寄许下、高安、宜兴诸子侄,并令过同作。十二月二十五日,酒尽,取米欲酿酒,米却也没了,这时吴远游、陆道士在他那儿做客,因为无酒便用陶渊明《岁暮和张常侍诗》的韵做诗赠二子。他虽然没有写过此类专著,却随时记录了自己在疏离仕途时的诸多清闲之趣。
  
  三、清雅之美是苏轼艺术境界的内涵
  
  雅是文化人的标志。只要是文人,达则优雅,穷则清雅。特别是在野之时,疏远了仕途,却亲近了文学艺术,读书治学。因而此时,生活更充实,心灵更安顿,苏轼亦是如此。他在闲居清处之际,与书香墨趣相伴,清中求雅,雅以保清,逐步提升自己的艺术境界和审美品位。
  数度迁谪,他常用来自慰的是“尚有读书清净业”。他在晚年自题《金山画像》诗中说:“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与儋州。”自己一生的功业不过是黄州、惠州与儋州三处谪居闲居之处,是对人生失意的悲凉自嘲。但在这清苦的岁月中,苏轼读书治学,却也正是他一生中文学艺术的丰收期。他喜欢和朋友聚在一起品茶清淡,琴棋书画,饮酒听歌,登临赋诗,以激发创作灵感。在休闲娱乐中酝酿诗作,使自己的艺术境界愈清愈雅。在其自叙中写道:“吾饮酒至少,常以把盏为乐,往往颓然坐睡;人见其醉,而吾中了然,盖莫能名其为醉为醒也。在扬州,饮酒过午辄罢。客去,解衣,盘礴终日,欢不足而适有余。因和渊明《饮酒二十首》,庶以彷佛其不可名者,示舍弟子由、晁无咎学士。”
  苏轼从清真、清闲与清雅从三个不同方面表现了清美的精神,可以说这种清神清趣既是他一生追求的生活境界,又是其清美之作的灵魂。
  黄俊亮,武汉软件工程职业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