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0期
“相”的借代用法分析
作者：张惠民
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窥之。稍出近之，莫相知。
教材对“莫相知”的注解是：
不了解对方（是什么东西）。相，这里表示动作偏指一方，即一方（虎）对另一方（驴），不是双方互相的意思。
这个注解是不准确的。
如果按照注解来理解，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知”没了宾语，而在这个句子中“知”是用作及物动词的。
杨伯峻先生认为：
“相”字下若是外动词，又没有宾语，“相”字便兼起代词作用，可以代本人，可以代对方，也可以代第三方，随上下文文意自可明白，不致误解。
祝鸿熹先生也指出：
相，表示对方，可相应的译为你、他、我等。
“相”字的这种用法在古汉语中是屡见不鲜的：
始吾与公为刎颈交,今王与耳旦暮且死,而公拥兵数万,不肯相救。（汉书·张耳陈余传）---开始我和您为同生共死之友，现在赵王和我早晚会被困败而死，您却拥有几万军队，不肯救我。
“相”字也可以放在介词“为”字上，“相为”意即“为我”“替我”：
与君共事以来，立朝廷，君之相为匡弼，君之相为举人，君之相为建计，君之相为密谋，亦已多矣；夫功未必皆野战也。愿君勿让。（《魏志·荀彧）传注引曹操与书》——和你共事以来，立朝廷，你的为我辅佐，你的为我推荐人才，你的为我建议计划，你的为我秘密谋划，也已多了。
“相”兼表对称和他称的例子：
囊者辱赐书，教以慎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意气勤勤恳恳，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司马迁：报任安书）——过去承您给我信，教导我应对世事谨慎，而着力于推荐贤能引进良士。用心殷勤恳切，好像怨恨我不听用你的话，把它当作一般俗套。
又念十金法重,不忍相暴章,故密以手书相晓,欲君自图进退。（汉书·薛宣传）——又想起贪赃至十金重罪，不忍揭露你，所以暗地用信告诉你，希望你自己图谋恋栈或辞职。
“相”也兼他指：
长卿故倦游，虽贫，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独柰何相辱如此。”（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司马相如本来厌倦于游说做官，虽然穷困，人材足以依靠，而且还是县令官人，为什么独独这样侮辱他？
新妇识马声，蹑履相逢迎。（《孔雀东南飞》）——兰芝熟悉府吏的马叫声，轻步快跑去迎接他。
需要指出的是，“相”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是副词，兼起代词的作用。
参考文献:
1杨伯峻.《古汉语虚词》[M].北京：中华书局，1981
2祝鸿熹《古代汉语词典》[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
张惠民，四川绵阳师范学院文学与对外汉语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