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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暗民兵机智捉密谍 红黑账警告伪人员




汉家山暗民兵孙生旺,自从上次老武进来给他们布置了工作以后,第二天黑夜,他就把辛有根、郝明珠、刘三丑和伪村副郝秀成找来,在他家里开会。孙老汉给他们在门外了哨。孙生旺说:“外面民兵已经布置好了,要实行长期围困的办法,坚决挤掉咱村的敌人。老武说,叫咱们组织动员村里的人,往外搬家,老百姓都搬走,把敌人困到这个空村子里,饿也饿死他。”郝明珠说:“这可是个好办法!我们村东头的人,早就想往外搬;在这里实在受不行了,每天光支苦差就吃不住,前几天李老四家已经搬走了。”辛有根接着说:“穷人家好动员,没房没地,拍拍屁股上的土就能走。财主们可就难说了,舍不得这呀,舍不得那呀!……”刘三丑抢着道:“他不搬就不行!咱们就说:这是抗日政府的命令,谁不搬按汉奸办,看他们搬不搬?”孙生旺摇了摇头说:“不能那样!老武说过,不能强迫,要好好开导咧!搬家有好多困难,也要想法子给解决。咱们先发动愿意搬的人家,偷偷往出转运粮食,用不着的东西暗暗埋藏了;村里只要有一半人愿意搬,剩下的就好办了。你们想,村里人一少,敌人的负担还不是都放到他们头上?……”
  正说到这里,听见外边孙老汉咳嗽了一声,孙生旺忙对郝村副说:“来了人了,你快躲一躲,我们几个老百姓不怕!”郝秀成一听,惊得脸上变了颜色,哆哆嗦嗦地说道:“往、往、往哪、哪里躲?……”孙生旺一把拉住他,跳下炕便把他送进通地道的炉坑里。
  这时,听得门外有一个凶狠狠的声音说:“你咳嗽啥?你咳嗽啥?”又听见孙老汉的声音说:“你管我哩!还不叫我咳嗽!?”门“砰”的一声踢开了,撞进来的是密谍组长巴三虎。孙生旺忙陪着笑脸说:“三虎哥,来吧。”巴三虎没答理,朝四周围扫了一眼,冷冷地说:“是你们四位呀!开抗日会哩?”孙生旺说:“三虎哥,不要要笑了。我们是商量种地的事哩!”巴三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商量种地还要放哨吗?我早就看出你们几个的鬼了!”辛有根说:“三虎,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有啥短头私弊被你抓住了?”巴三虎说:“你们别嘴硬了!不是姓吴的说大话,你们放个屁,就知道你们要拉啥屎。上几回八路军进来,是哪些王八蛋勾引的?今晚你们鬼鬼祟祟干啥?哼!我早就操心上你们了。”说着便在家里上下左右打量。刘三丑抢着说:“操心上我们要怎么样?你抖啥威风?”巴三虎突然返转身,两只三角眼一瞪,脸上的麻子都显得涨大了。一把拉住刘三丑说:“妈的屄,你还顶嘴,做下有理的了,走!上正经地方说去!”辛有根、郝明珠齐声说:“巴三虎,你要怎么样?”说着都跳下炕来。巴三虎见他们人多,忙放开刘三丑说:“好!好!好!你们厉害,等等再见。”转身就往外走。
  孙生旺见巴三虎要走,知道他是要报告敌人去。猛的扑过去把门关了,说道:“巴三虎,你想到哪里去?你的罪恶已经够了,我们给你留的一本账哩!早就要收拾你,今天是你找上门来的。”巴三虎看势不好,一面往门外冲,一面大声喊道:“你们反……”话还没说完,刘三丑扑上去拦腰一把把他抱住,按倒在地上。
  藏在炉坑里的郝村副,先前听见巴三虎进来那股凶劲,吓得浑身打战,后来听见孙生旺们把巴三虎拿住了,也一下从炉坑里钻出来,巴三虎一见郝秀成也在,忙哀求道:“郝村副!快救命吧,我——”后音还没发出来,郝明珠过去两手卡住他的喉咙。巴三虎一时出不上气来,憋的脸通红,手脚乱动,死命挣扎。孙生旺急道:“弄死!快弄死!不弄死终久是咱的害!”辛有根找了根绳子,套到巴三虎脖子里,让郝村副抓住另一个绳头往死拉。郝秀成平常看见家里杀鸡杀羊,都要把脸掉过去,现在叫他亲自勒死人,就有点抖的不敢下手。辛有根见他躲躲缩缩的不动,便喊道:“抓住嘛!这号大汉奸不处死留他干啥?”郝村副一听,马上也想起巴三虎过去一连串的罪恶事实,若不弄死,放虎归山,必有后患。便很快把绳头接住,背过脸,用力一拉,只见巴三虎的脸由红变紫,“卜嗤”一声,拉下一裤裆稀屎,便没气了。
  把尸首放倒,五个人长长吐了口气,齐说:“这下可给村里人眼里拔了个大刺!”孙生旺说:“早就应该收拾他啦,不把敌人的这些耳目挖掉,咱们的工作就没法开展。”接着五个人又讨论处理尸首的办法,咕咕哝哝讲了半天,最后孙生旺说:“郝村副你写吧,你笔杆上还可以,我们先闹我们的去。”
  说完分头动起手来。
  第二天清早,伪村公所的村警,起来一开大门,只见门前电线杆上,挂着个血淋淋的人头,地上躺着个没头身子。吓得大叫一声,跑回去就吼人。一时伪人员们都爬起来,披上衣服跑到门外,随后伪村长王怀当也跑了出来。大家见了这个情景,吓得舌头伸出来半天缩不回去!王怀当一回头,只见墙上贴着八路军的一张布告,开头写着巴三虎的罪状:某月某日讹诈了谁家多少钱,某月某日引上敌人强奸了谁家女人,某月某日报告敌人把谁杀了……大家看了,才知道被杀的是巴三虎。布告后边,还写着所有伪人员的名字,哪个人哪天作了坏事,一条一款都写的清清楚楚。并写着:“谁作了好坏事,我们八路军都知道,作了好事的写在红账上,作了坏事的写在黑账上,黑账记的多了,就是巴三虎的下场。”
  伪人员们看完了吓的满头冷汗,悄悄地议论。这个说:“嗳呀!好怕人,八路军的耳朵真灵。”那个道:“以后可不敢作坏事了,也该留点后路。不要拿上人肉换的吃猪肉吧!”唯有王怀当是另一个想法,他想:“外边八路军怎样会知道的这样详细?一定是村里有抗日分子了。”一低头,看见地上有好多血印子,顿时心里想道:“有办法了,非找出这个老根子不行。”于是叫了几个伪村警,跟他按血印去找。找来找去,一直找到西头围墙跟前,见围墙上有挖下的个大窟窿,这才信了是外面进来的人。只好没精打采地返回去,指挥伪人员们收拾尸首,洗刷布告。
  其实这些血印子和围墙上的窟窿,都是暗民兵们布置下的疑阵。
  这件事发生以后,伪人员们都吓得不敢作坏事了,有些讹诈了钱的,也找到原主退了。全村老百姓,都高兴地说:“这可把个贴骨疔疮挖了!”有的还对伪人员说:“你们再欺侮人,给你们上一笔黑账!”暗民兵们趁这机会,就分头宣传搬家的事情。没有十天工夫,陆续就撤走了四五家。
  汉家山村南头,靠杀人场那里,有座破塌的观音庙,正殿里摆着几副棺材,西房里住着个独身老汉,这老汉名叫任长命。年轻时给地主揽了几十年长工,连个老婆也没有,到如今仍然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垅。任长命老汉上了年岁,当长工没人雇了,就到本村关帝庙当了看庙的。伪警备队扎到关帝庙里,便把他撵到这里来。这老汉性子善的象绵羊,既忠厚,又和气,还会说书说戏,村里老的小的都喜欢他。闲暇无事的时候,受苦人们常来这里游串,一面听老汉说书;一面帮老汉削柳条编篮篮。
  一天上午,孙生旺到这里串来了。他知道:村里有钱有势的人从来不到这些地方,凡来的都是些受苦人。他来是想看机会宣传宣传搬家的事。孙生旺走到庙门口,见两扇庙门虚掩着,院里好象有人在谈话,推开门进去时,只见西房石阶上坐着十多个人晒太阳,一个个都是穿的破破烂烂,有脱下衣服捉虱子的;有帮长命老汉削柳条的;有低着头只顾抽烟的……,大家正谈的上劲,听见门响,便都闭了嘴,眼睛朝门上看,见进来的是孙生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任长命老汉说:“是生旺呀!来,晒太阳来。”孙生旺挤到任长命老汉跟前坐下,一面帮他在那条条絮絮的棉袄上找虱子,一面说道:“为啥我一进来,你们都闭了气啦?”一个叫刘拴拴的年轻后生开玩笑地说:“我们怕你是日本人的密谍咧!”任长命老汉说:“生旺当密谍还不够资格,要把心掏出来到染房里染一下;染成黑的才行咧!”说得众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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