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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往事之桥




  约翰尼·霍华德遇害案件的搜查工作陷入了僵局。纽约警方提供的关键词“奇司米”:一直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案件发生后,为期20天的“初步搜查”很快就过去了,在这期间,休息日全部搭了进去,腿都跑断了,却还是一无所获。所有的假定都被排除了,案情显得扑朔迷离。
  “妈的,该死的美国佬,他们国家的人被杀了,却又弄了个什么‘奇司米’来耍弄咱们。”
  刑警横渡破口大骂,猴子似的脸越发涨红。可能在他看来,一个洋鬼子不远万里跑到日本来寻死,纯属找麻烦。
  “世界上有的是可以死的地方,却非要跑到这么狭窄的国家来死。每天那么多案件,已经忙得我们团团转了,哪有时间再会管这些洋人们的闲事。”
  河西刑警慢条斯理地反驳说:“不过,老外也不想被杀嘛。”他是搜查一课的刑警,却更像一个银行职员,在衣着随便的办公室里,他连夏天都规规矩矩地穿着西装,叁至还系着下摆上的扣子。这种过分的讲究反而使他显得像个乡巴佬。
  “我就看不惯,我见了那些老外就烦,特别是美国和欧洲来的那帮家伙。日本生活水平已经超过他们了,可他们却还要摆出一副发达国家的派头。那些连本国的纽约、巴黎都不知道的外国乡巴佬,猛一下子来到东京,看花了眼,却还要拼命地虚张声势。硬撑出发达国家的架子来。”
  “横渡!”
  “日本人在纽约遇害的时候,他们也没这样郑重其事地搜查过吧。日本人一见外国人就满脸堆出奴才相,所以才会被人看不起。”
  搜查陷入僵局,使人无名火直往上冒,那须班的人都相视苦笑。
  不管横攸怎么破口大骂,搜查仍是毫无进展。初期搜查的锐气已经被疲劳所压倒,搜查本部里的空气显得极为沉闷。
  这时,一位名叫野野山高吉的男子来到搜查总部,他是“共荣交通”出租公司的一名司机,公司的总部设在中野区。
  栋居刑警当时正好在场,他接待了野野山高吉。
  “本应该早些来报案的,但是不巧我正好回了趟老家。也没能读到报纸。”
  野野山是个50岁左右的男子,看上去老实巴交。从一开始就显得非常惶恐。
  “报案?报什么案?”
  栋后问,同时他心里产生了某种预感。搜查本部也收集到了一些五花八门的情况,但大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野野山的来访,使栋居感到一种大鱼咬钩般的感觉。
  “是这样的,9月13号我从羽田机场送一位客人到东京商务饭店,他很像是在皇家饭店遇害的那个黑人。”
  野野山的话使栋居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
  “你没弄错吧。”
  “我想大概没错吧。黑人的脸虽然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那人的肤色却不那么黑,感觉有点像东洋人。”
  “你为什么不早报告呢?”
  “因为我回了趟老家。我好长时间没回去了,攒了几天假,好容易才向公司请下假来。”
  “你现在为什么来报告了呢?”
  “我在公司的食堂里偶然翻了一下旧报纸的装订本,看到报上的那张照片非常像我送过的那位客人。”
  “你来得太及时了,我们也找过你呢!”
  “是吗,那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不,太感谢你了。不过,我还想打听一下,是你带他去新宿的那家饭店,还是他自己要求去那家饭店的?”
  “是那位客人吩咐去的。”
  “这么说他原来就知道那家饭店罗?”
  “可能是。不过他好象只知道那家饭店的名字,看样子像是头一回去。”
  “他没说是怎么知道那家饭店的名字的吗?”
  “没有,他不爱说话,几乎就没开过口。”
  “他是用英语说去东京商务饭店的吗?”
  “不,他是用结结巴巴的日语说的。他好象懂一点日语。下车的时候还用日语说过‘谢谢,零钱不用找了’。”
  “此外再没说过别的吗?”
  “没有,除了上车和下车时,他一直都是一言不发,让人觉得他比较忧郁。”
  “你还注意到什么其它的情况吗?”
  “其它没有什么了。
  野野山知道的似乎只有这些了。不管怎样,通过他提供的情况,总算弄明白了约翰尼·霍华德一开始就要去东京商务饭店。但在此前的搜查中,丝毫没有发现这家宾馆里有谁和约翰尼有什么联系。
  约翰尼是在哪里知道有这家商务饭店的呢?如果说他在某处偶然知道了这个饭店的名字并且奉若神明,尽管初次游历这个陌生的国度,可他还是一心直奔他所知道的“唯一的饭店”这么假定是不是有些单纯呢?
  目前还不能下结论。栋居道过谢后,正想把他打发走,这时野野山怯生生地把一件东西递到栋居面前,好象是本书。
  “这是什么东西?”
  栋居边瞄着书。边审视着他。
  “这是掉在车上的东西。”
  “你是说这是约翰尼·霍华德掉的吗?”
  “不,我不清楚这是不是那位客人的东西。这本书滑到了座位与靠背的夹缝中,是他之后的第三位或第四位乘客发现了它。”
  这本书已经破旧不堪,封面都磨破了,陈年老灰使得书名都无法辨认了。虽说这是本精装书,但装订粗糙,线都开了。因为破损得厉害,拿在手里稍不注意就会散架。
  既然这本书是约翰尼·霍华德下车之后的第三位或第四位乘客发现的,那就难以辨别这本书是不是他的。说不定也可能是那位发现者的前一个人落下的。书滑进了座位和靠背之间,因此还有可能是约翰尼上车之前的许多位乘客之中的一位落下的。
  这时,栋居从书的陈旧程度联想到了在清水谷公园里发现的那顶旧麦秸草帽。那顶草帽和这本书一样,也很破旧,帽圈破得七零八落,帽顶还破了一个侗,麦秸褪了色,像旧纤维一样,拿在手里让人感觉很不踏实,似乎马上就能变成一堆灰。
  草帽的陈旧程度恰好和这本书差不多,栋居注意到了这种“相似的陈旧”。
  “你每天都检查座位和靠背间的缝隙吗?”
  “我每天拉完客人后,都要检查的。因为遗失的东西和客人口袋里掉出来的小东西,基本上都会滑到那里边去。”
  “在前一天的检查中,什么都没发现吗?”
  “我们出车早班、晚班隔天轮一次,要是乘客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前一班的司机会移交给我的。慎重起见,我在出车前也要检查一遍,但是那天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么一来,就可以肯定这本书是在约翰尼坐野野山的出租车那天掉在车上的。
  “遗失了这么久的东西,为什么现在还在你手里呢?”
  “啊,说起来可真是不好意思。除了贵重物品以外,失物每周都要集中一次送到当地的警察局去。不过像食物啦等等一些不太值钱的东西我们就酌情处理了,因为那些东西警察也不会去理会。”
  如果严格地区行遗失物法的规定,把所有的遗失物都上交的话,警察也难办。根据遗失物法的规定,车、船、建筑物等的主人可以代替警察局保管遗失物,但像食品等不值钱的东西,可以由负责人酌情处分。
  “那这本书呢?”
  “我翻了翻觉得挺有意思,带回家后就忘了。绝不是……成心的。
  野野山像是害怕被追究他的私吞罪,栋居苦笑了一下。
  “好象是诗集嘛。栋居像摆弄宝贝似儿翻了一页。”
  “是西条八十的诗集。”
  “西条八十?就是那位作词家吗?”
  在栋居的印象里,他是一位流行歌曲的作词家。
  “西条八十以歌词作家而闻名,同时他还是一位出色的诗人。其充满浪漫幻想的诗风无人能步其后尘。早在早稻田的学生时代就和日夏耿之介等一起创办了同人杂志,后留学法国,和那茨、马尔德尔赫克一道发表过许多优秀的儿歌诗,与北原白秋齐名。我很喜欢他那种细腻、甜蜜的感伤情调。”
  野野山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卖弄了一下他的文学造诣。他是西条八十的崇拜者,所以才把诗集带回了家。正因为是崇拜者,那本诗集对他而言是很有价值的,所以他怕被追究“占有离脱物私吞罪”。
  如果说这本书是约翰尼·霍华德遗失的话,那他又为什么会有日本诗人的诗集呢?栋居觉得这是个新的谜。
  这本诗集是战后不久出版的,已经过了20多年了,自然就比较破旧。书上没写主人的姓名。
  不管怎样,《西条八十诗集》有可能是约翰尼遗失的,只要有这个可能性。这就是一份不容忽视的证据资料。
  栋居收下了诗集。
  栋居对小说和诗集之类没多大兴趣,简直可以说是毫无兴趣。他认为这些只不过是想象力丰富的人玩弄文字游戏而建立起来的虚构的世界。他在现实社会中同凶恶的罪犯斗智斗勇,根本无暇理会那些虚构的东西。
  栋居偶然从野野山那里搞到了这本《西条八十诗集》、就想调查一下这个诗人。警视厅的图书室里有按学科分类的百科事典,他抽出其中的文学部分,查到了“西条八十”这一条目。那上面介绍说。
  一一一西条八十(1892一1970)诗人。生于东京牛丛。经早稻田中学、正则英语学校,进入早稻田大学英文系、东京大学国文系学习。在早稻田中学时期受其英语教师吉江乔松的文学熏陶,一生从事文学创作。1919年(大正八年)他发表了处女涛集《砂金》,以其充满幻想、洗练的文字和甜美的感伤受到好评。1921年任早稻田大学讲师,出版了翻译诗集《白孔雀》(1920年)和诗集《素不相识的爱人》、《蜡偶》(1922年)。1923年留学巴黎大学,致力于研究16世纪以后的法国诗歌。在法国,他成为马拉尔梅会员,与巴莱拉一同游学。回国后任早稻田大学教授,成为抽象诗派的旗手。他在出版《西条八十诗集》(1927年)、《优美的丧失》(1929年)、《黄金之馆》(1944年)等的同时,还主持了《诗王》、《白孔雀》《蜡偶》、《诗韵》等刊物的编辑,培养了众多的诗人。他在〈红鸟〉的儿歌诗运动中起到了核心作用,著有《西条八十童谣全集》(1924年)。他还为6000首歌曲作过词,成为演艺界作词的泰斗。二战后、除诗集《一把玻璃》外,还出版了《尼古拉·兰波之研究》等。1961年成为艺术院会员。一一一(摘自分类日本《文学》杂志)
  “西条八十……约翰尼·霍华德……”
  栋居从百科事典上移开眼睛,看着屋顶。这位生于日本的杰出抒情诗人和来自纽约贫民窟的黑人青年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栋居开始一页页仔细地翻阅刚才一目十行看过去的诗集,还是不能肯定这本诗集是约翰尼带来的。但是栋居似乎有这样一种预感。
  诗集是昭和二十二年(1947年)出版的,这家出版社也早已不存在了。昭和二十二年距现在有20多个年头了,这与在约翰尼被刺的公园中发现的麦秸草帽的陈旧程度是相同的。
  约翰尼·霍华德——麦秸草帽——西条八十,连接这三者的桥梁是什么呢?或许正隐藏在诗集甲。
  栋居打算发现这座桥后,再把诗集提交到搜查会议上。
  栋居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这是战后大量生产出来的劣质的“战祸纸”,再加上天长日久,如果不仔细翻的话,装订线就会散了。
  剩下的页数越来越少,栋居眼中央望的神色越来越重。仔细地看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发现“桥”的线索。
  一一一诗集难道真是不相干的客人落下的吗?
  书一页页地翻过,栋居感到越来越失望。剩下的页数已寥寥无几,书页翻完,也就该绝望了。
  翻到最后几页时。栋居眼神猛然一亮,翻书的手定在了空中。那些字刚一映人眼帘,栋居就感到眼前似乎闪过一道光芒。
  一一一妈妈,你可曾记得我的那顶草帽?
  就是夏日里的那顶草帽,
  在从难冰去雾积的路上,随风飘进了路边的空谷。
  “就是它了!
  栋居不禁叫了起来。草帽出现在《西条八十诗集》中,栋居不由自主地兴奋得浑身发抖。
  那条幽谷也飞雪飘摇。
  我那只闪亮的意大利草帽
  和我写在背面的名字。
  将要静静地、凄凉地被积雪埋掉……
  诗中继续写道。
  一一一妈妈,我喜欢那草帽。
  一阵清风却把它吹跑。
  您可知那时那刻我是多么惋惜。
  ——妈妈,那时对面来了位年轻的采药郎中,
  打着玄青的绑腿和手背套。
  他不辞劳苦帮我找。
  元奈谷深草高。
  他也无法拿到。
  一一一妈妈,你是否真的记得那顶草帽?
  那路边盛开的野百合。
  想必早该枯萎。
  当秋天的灰雾把山岗笼罩。
  草帽下也许每晚都有蟋蟀歌唱?
  一一妈妈,我想今宵肯定会像这儿一样,
  那条幽谷也飞雪飘摇。
  我那只闪亮的意大利草帽
  和我写在背面的名字。
  将要静静地、凄凉地被积雪埋掉……
  栋居反复地吟诵了几遍这首颇长的诗,最初的兴奋平静下来后,终于发现了这座“桥”的喜悦又漾上心头。读诗的感动给这种喜悦推波助澜。本来对诗毫不感兴趣的栋居,这回却深切地体验到了诗中夏天到溪谷旅行的母子俩人寄托在草帽上的情感。
  幼年便被母亲抛弃的栋居,深深被那怀念同母亲一起度过旅行时光的诗歌打动了。作者写这首诗时,可能已和母亲分别,那顶草帽是那位母亲给儿子买的吧?
  栋居眼前浮现出一幅图画:在一个凉爽的夏日.一对母子在绿荫遮盖的溪谷中,手拉手走在路上。母亲年轻漂亮,孩子还小,盛夏中午的溪谷,幽静、清凉。
  栋居简直也想去那条山谷看看了。
  ——雾积温泉,在哪儿呢?从它提到难冰来看,是不是在群马和长野两县的交界处呢!
  栋居正在漫无边际地想象着那陌生的山谷,猛然想到了某种相似,一下子呆住了。
  “基利斯米……”(注)
  约翰尼·霍华德动身前曾说是要到日本的“奇司米”“奇司米”和“基利斯米”的发音有些相似。
  听到他说“奇司米”的是美国人,会不会是他把“基利斯米”听错了呢?
  “草帽和雾积”,《西务八十诗集》中有与约翰尼有密切关系的两种东西!栋居站起身来,觉得应当把自己的发现提到搜查会议上。
  栋居的发现使搜查本部兴奋起来。大家对于“草帽”都没有什么异议,但对“奇司米”是“基利斯米”的误听这一说法,却都有不同意见。认为有些勉强。
  栋居作为发现者坚持自己的主张:“我认为这不是牵强附会。以前不是也有个出租司机把约翰尼·霍华德说的‘斯托罗一哈特’误听为‘斯托哈’了吗?这两个人都漏听了‘r’音。我认为这说明霍华德有个弱化‘r’音的发音习惯。
  但是谁也没听过生前的约翰尼讲话。
  在纽约的市井中,据说也有类似于东京人的京腔那样独特的方言和腔调,说不定就有这种省略掉“r”的说法。
  但是不巧的是,搜查本部中找不出精通英语的人,对于这种和标准英语极为不同的独特的美国俚语更是一窍不通。
  “光凭我们这些门外汉瞎猜是不行的,还是去请教一下专家吧。”那须警部马上提出了一个稳妥的调停意见。”
  于是大家决定向东京外国语大学的美国英语语音学权威,宫武敏之教授求教。
  “美国英语从总体而言,由于其国土辽阔,困地区和阶层的不同使用的词汇和发音差别很大。按地区大致可分为三种:标准美语、东部美语和南部美语。纽约地区虽属标准美语区,但还掺杂了不少东部美语。再加上它是一个被称为人种大杂烩的混居城市,由世界各地移来的居民,都讲着带乡音的英语,所以发音五花八门。你所问的‘r’音的省略,也就是ki-rizumi中的‘r’和strawhat中的‘r’省略不发,这种情况在美语语音学上还没见过。”
  “没有啊。”
  作为新突破口的发现者,奉命前来求教的栋居,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有时一个音会受下面的音的影响而脱落不发。这种情况既有可能是一个单词,也有可能在同一段落中相邻的两个革词间发生。比方说:像asked和stoppd这样有爆破音和摩擦音的时候,‘k’和‘p’音就会脱落。再就是有鼻音和重复音时也会脱落,但是没有你所打听的这种情况。”
  “没有吗?”
  栋居感到越来越丧气,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想到了这个突破口又要搁浅,他觉得几乎无法承受这失望的打击。
  “本来美式英语中的‘r’音是发得比较重的音,甚至让经常影响到其它的音,有时根本没有‘r’音素却还要在与以母音开头的下一个词中间,加进一个‘r’音。比方说表示‘看见它了’的‘sawit’、‘他和我’的‘heandme’听起来却是‘sawrit’和‘herandTne’。当然这是不规范发音。”没有“r”音却会听出“r”音来,这与栋居打听的正好相反。难道说把”奇司米”和“基利斯米”联系起来真的是牵强附会?
  栋居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但这也并不是说完全没有省略‘r’音的可能性。”
  教授像是要安慰他似的,接着说道。
  “啊,有这种情况吗?”
  栋居马上又面露喜色,心里暗想既然有为什么不早说。
  “但在学术上尚未得到认可。”
  “不,管它什么学术不学术的,只要能确定现实中有这种发音方法就行。”
  “你不是为了听我这个学者的意见才来的吗?”
  宫武教授似乎对栋居轻视学术的说法有些不满。
  栋居赶紧打圆场说“啊,对、对,您说的一点没错。我是说……也就是说,我是来向您这位专家请教一下:学术上虽未承认,但实际上有没有这种发音。”
  他唯恐因为自己轻率的言谈,失掉教授的协助。
  “英语是美语的母语,它除了地区差异之外.阶层之间的差异也是纷繁复杂的,我们在学校里学的英语是知识分子阶层的标准英语,在学校里学英语的人,根本就听不懂伦敦方言和美国俚语。尤其是在纽约的市井中,从爱尔兰、北欧、东欧、意大利、西班牙、波多黎哥、犹太人及美国南部来的黑人等,各自群居在一起,就像一个语言大杂烩。当然,英语受各国语言影响发生变化,有时会产生像日语的东京腔那样大胆省略。尤其是西班牙语系出身的人,他们有把“r”音发成颤音的特点,他们中的有些人为了隐瞒自己的西班牙裔身份,便有意识地弱化“r”音或把它省略掉,这就像是人意识到了自己的毛病往往会矫在过正。”
  “如此一来、这些人就会把‘斯托罗一哈特’说成‘斯托哈’,把‘基利斯米’说成‘奇司米’。”栋居不由自主叫了起来,因为约翰尼·霍华德正是住在西班牙裔聚居贫民区一一一东哈雷姆区。”
  “有这个可能性。”
  教授点点头。看来,那个美国人极有可能是把“基利斯米”听成了“奇司米”。搜查本部由此终于找到了“雾积”这个新线索。
  约翰尼来日本的目的地很可能是雾积。不管怎样,这是一个搜查本部决不能忽视的新的突破点,解开约翰尼·霍华德遇害之迷的钥匙肯定就在雾积。
  栋居草草地谢过了教授就告辞了。
  几乎在搜查本部找到目标的同时,纽约市警方传来了新的情报。
  约翰尼的父亲,威尔逊·霍华德自己撞死在有钱人的汽车下,换来的赔偿费,很可能是用作了约翰尼来日本的路费。也就是说作父亲的豁出自己的老命,给儿子换了一笔路费。
  “都做到了这个份上,究竟是为什么非把约翰尼送到日本来呢?”
  父子两个都死了。不可能向他们本人打听了。约翰尼来日本似乎有一个迫切的目的,到雾积打探一下,说不定就会搞清楚。搜查本部里沉闷己久的空气又重新活跃起来。
  雾积温泉位于群马、长野两县交界处的雅冰岭中,是一个带有山野风光的山谷温泉,行政上属于群马县松井町。
  交通公司印制的导游图上简单地写着:雾积河位于海拔1080米的高处,比轻井泽山还要高出210米,它的上游从难冰岭后绕过。这里的风景山清水秀,秋季,附近山上的枫叶美丽。适于野营,高温泉步行一个半小时路程的鼻曲山的红叶之美尤为动人。
  这里的温泉是石膏性苦味泉,对外伤、动脉硬化、神经痛。妇科病和胃肠病等都有疗效。去那里要先从信越县的横川坐汽车,然后再步行9公里,大约花3个小时的时间。
  “要走3个多小时啊。”
  “都这年头了,还有那样的深山温泉啊。”
  刑警们惊讶地面面相觑。在雾积有两家旅馆,事先打电话一联系,老字号的“金汤馆”马上就表示欢迎。
  西条八十的“草帽诗”是作者生前为纪念在雾积游玩而作的,据说金汤馆还把这首诗印在了为住宿的旅客和过路的游客所准备的盒饭的包装纸上。
  约翰尼·霍华德很有可能和“金汤馆”有联系,栋居和横渡奉命出差前往。
  另一方面,小山田发现的“布熊身上的斑迹”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斑迹”是人血,现已判定是ABO血型中的AB型或MN型中的M型,与文枝的血型相符。
  他们的推测不幸中的。小山田把自己收集的情况提给了警察,警察根据他们这些详尽的资料,认为不能以单纯的寻找离家出走来办理。
  在发现布熊的牌坊前,专家又进行了仔细的搜索。但是由于犯罪的时间离现在太远了,作案痕迹已经不见了,根本就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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