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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们一边彼此说笑,一边推推让让、忸忸怩怩地进入大厅时,她确实感觉到们的眼光全凝注在她身上。 几乎是乐声才响起,他便躬身向她邀舞。就凭那股“舍我其谁”的锐气,她便认出了他──除了一星期两堂共同科目,她知道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就可以看到他,她用所有的少女情怀膜拜他,但他从来不曾多看她一眼。 今夜她戴着面具,一张孩儿似的天真笑脸,遮去了她原本平凡的五官。 他穿一件白色对襟唐衫,戴一张没什么表情和特色的面具,举手投足无一不是“他”,尤其他那独特的嗓音,那是常在她梦里萦回的。 今夜她那头长发是特意修饰过的,在微暗的灯光下,更乌亮亮了;鬓边斜插一朵黄玫瑰,把一边的发丝微挽到耳后,露出她浑圆光润的额;耳垂上一圈小巧的玻璃珠环光波潋滟,把她细致的颈全烘托出来了;身上的白纱衣是姊姊明天当傧相穿用的;黄色的缎腰带,微膨的褶裙和胸前的小皱褶,把她原本平板的身材装扮得玲珑有致;而空花的蕾丝纱,把她线条美好的肩衬得更迷人了。 “你真出色,你是谁?一定不是我们法学院的。” 她含糊地嗯啊过去。 “我喜欢你这身打扮……啊,这面具真可爱,你自己画的吗?” 一整个晚上他盯着她,别人没有机会,因为无论到哪儿最好的都是他的。他智慧而幽默,他的确具有傲视朋侪的本事。虽然他也几次为她机智优雅的谈吐而绝倒,但从言谈中她知道他认为聪明贤淑只是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孩子的必要条件,而美貌则是充分必要的。他甚至认为爱的追求是购买力的问题,能力愈高当然可以买愈好的东西。 是谁发明了这样的游戏──戴上假面具、掩去真面目?愚弄别人也被愚弄? 最后他提出送她回家的要求,他甚至不要她揭开面具,他说他打赌可以认得她。 卸了妆,她尽可能使自己不要保有一点点舞会里那个她的痕迹,她知道今夜是她生命中的一次奢侈。 走到门外,果然他还在那儿,果然他并不认得她。 走了几步,听到他追上来的脚步声,心里不禁怦然。 “喂!里面没人了吗?” “都走了。”这轻柔的声音是他适才赞美过的,她不敢看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知道了,因为他愣在那儿。 有人说美貌只是面具。面具是假像,但真象是:人们往往不喜欢所看到的真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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