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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克站在卫生间门口,望着妻子菲尔纳迅速而又整齐地收拾着行装。想到她要出差,感到挺有意思。妻子踮起脚吻了吻他的脸颊。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红晕,他知道妻子很兴奋。她要开始新的工作,也是她第一次离开家。德里克感到很紧张、很陌生,甚至感到像是被遗弃了似的。“高兴点,”妻子对他说,“只有两个星期,我就回来了。”可他面临的这两个星期,却像一辈子那么漫长。 “牙刷带了吗?”他问妻子,口气中尽量揉进一丝轻松。 “带了,亲爱的。” “你看上去真漂亮。”他对妻子说。菲尔纳确实很漂亮:灰色套装,灰色皮鞋,头发盘起,梳成一个光滑的发髫,显得很庄重。德里克感到妻子几乎像个陌生人。一向是妻子守在家里,为自己整理行装,对诸如住旅馆,买车票等事唠叨个没完。自己出差时,心里总是踏实的:因为有妻子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德里克了解自己的妻子——她毫不费劲就能把家收拾得整齐、舒适。回到家总有可口的饭菜等着。可眼前这个菲尔纳,他真吃不准。妻子开了门,探出头去,不耐烦地张望,等着出租车。车来了,妻子向他招手道别。尽管德里克还在作最后交代,什么找旅馆、开房间啦,有空要打电话回来啦等等,妻子却并不在意。对此,德里克几乎有些吃惊。 “真有意思,我从来没想过我不在家她是什么心情。”德里克嘟嘟嚷嚷地自言自语。他想到的只是自己要去那儿,要办什么事儿,有时,他也渴望呆在家里,可一般他总能顺其自然。那来来去去的差使,对他来说,完全是日常惯例,是工作的一部分,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屋子显得空荡荡的。德里克打开电视机:又是高尔夫球赛。随即又把它关了。 走进厨房——妻子不在那儿,这对他几乎是个打击。楼上还可闻到菲尔纳的香水味,好像她还在家里。“见鬼!我两周的假期刚开始,她就出差去了。”该怎么办呢?这一天刚到晚上,德里克就开始想她了。他坐在椅子里打瞌睡,他多希望妻子呆在家里啊。 第二天过得真慢。大半的时间里,德里克在房间里到处晃悠。“妻子整天在家里,都有些什么事可干呢?”他觉得孤孤单单的。到傍晚还未接到妻子的电话,他有些伤心了。他猜度着:也许妻子正和别人谈话,也许已谈妥了生意,正喝上一两杯呢。“要有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多了。”德里克带上家里那只猫,来到附近的酒吧。 一到那儿,他就明显地感到大家都在盯着他。他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少了一部分,好像自己忘了穿裤子似的令人难堪。“菲尔纳呢?”大家不停地询问。 这使得德里克很恼火。他没好气地说:“我的天,她又不粘在我身上,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回到家中,他吃了个三明治,就闷头睡了。他两次转身想和妻子讲话,可她不在身边。德里克几乎要疯了。最后,他好不容易才睡着。过了半周,他惊奇地发现了独处的妙处。妻子打电话回来,交代他干这干那,一长串的话。如果不去理会那些话呢?自由自在,想干什私就干什么!德里克开始吹起口哨:可以随心所欲了,不用管那些日常惯例,不用准时吃饭,不必每日8点55分赶去上班了!光洁的餐桌面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随它去吧,看它会变多厚,这多有趣。平日里,家里总是窗明几净,还真记不起啥时见过有灰尘。那当然是妻子的功劳。 德里克停住了口哨:也许我不在家,妻子也不常擦桌子。也许她还喜欢我不在家,说不定她根本就不想我。于是,他搁下了对妻子的思念:接下去的整整一周里,我可是自由自在,不受人管了!他在花园里浇了水,把屋旁裂了的排水管修好了。这些事他早就打算做了,可就是没有劲头去干。 日子一天天过得挺快。星期三,菲尔纳又打电话回来。她显得很疲惫,说她总算马上就能回家了。 一想到妻子即将回来,德里克全身涌起一股热流。他刷了卫生间,又清理了厨房地板。他不时地想象着妻子回到这熟悉的环境,看到这一切都光彩照人地欢迎她归来,脸上该出现多少愉快、欣慰的表情。 星期天,他处在焦虑的骚动中。房间整洁、漂亮、温暖。桌子都摆好了,可菲尔纳还没回来。德里克开始不停地看钟,她会在哪儿呢?是不是该给旅馆或车站打个电话问问。也许她误火车了?不会吧,如果真误了车,她肯定会来电话的。 那她会在哪儿呢?德里克急躁起来,不时地冲到窗口,撩起窗帘,注意窗外的动静。如果她不准时回来,这饭菜就算完了。他又走进厨房,检查了一遍:“真该去车站接她的,可菲尔纳坚持不必多此麻烦。”德里克沮丧极了。他一屁股坐进椅子,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妻子,谁都不想看。“情人眼里出西施”,真对极了。他认真地对猫儿说:“我最渴望见的是我的妻子,而不是什么漂亮明星,也不是什么世界名胜。”可那猫只是伸了伸懒腰,朝门口看去——门口隐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德里克猛地跳了起来。他抑制着激动的心情,没有冲过去开门。门廊响起了菲尔纳的脚步声。当门锁响起一阵钥匙转动的嗒啦声时,德里克急不可耐地冲向门去。 “你好!”妻子欢欣地笑着。 “你好!旅途顺利吗?”“挺好,你在家好吗?”妻子环顾四周,一切如旧,很是满意。 “真的,”德里克尽量显得轻松随便地说,“我感到很孤独。” 妻子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说,突然,德里克笑了。“过来!”他命令着,把妻子抱进怀里。“噢,你回来了,我多高兴!”他紧贴着妻子的脖子,喃喃地说,“我真想你!”此刻,德里克理解了:自己每次出差,妻子是怎么耐心地等待他的回归,他感受到妻子回家时那种势不可挡的激动和欣喜。这样说来,短暂的离别几乎是值得的了。看着妻子满意地环顾他们整洁、舒适的家,他高兴极了。一切都那么熟悉、可爱。菲尔纳感激地闻着饭菜诱人的香味。 “瞧,”当他们重逢的激动平息下来,德里克说,“我现在知道我不在家里,你心里是啥滋味了。”菲尔纳抬起头,笑了。“我也感受到你离家在外的心情了。”双方都无需解释。回家,那回到对方身边的欣喜——这些短暂的分别是值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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