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4期
论一百年来中国画的两个转型期
作者:李起敏
第二转型期的成就
第二转型期是中国画经历了历史的种种磨砺,蓄积了近一个世纪的能量,蓄势待发。改革开放的东风使中国画从一元封闭中重新走出来,开始规模宏大的再转型,无论画种或画科,无论中国画队伍的组成都是第一转型期无法比拟的。这一时期,苏俄的单一影响基本淡出,不只是西方而是整个世界性艺术的涌入,使多元开放期的百花齐放与传统的现回溯、再发扬成为可能。这一时期,在中外文化交流融合的背景下和发展过程中,从技法、技巧、笔墨、图式的演进,到境界的扩展,表现力的丰富都是前所未有的。更可喜的是中国画培育了最庞大的创作队伍,保证了其生命力的无限延续。
中国画的生命力在于不断适应时代审美而改革、发展、创新,变旧声为新声。美学思想和审美趣味的变迁,必然落实到器的改造,变革其形制,丰富其笔墨,完善其工具,扩大其体裁和题材,吸收不同画种的优势,增强其表现力。
艺术审美价值的高扬,中国画艺术的自觉,艺术本体的重视和强调,在中外艺术最高的境界上,完成了地平线与地平线的重合,画家不断把自我投射到环境中,又从作品中回收扩大了自我。通过自我本文化,本文自我化,进而又把整个社会当作本文。
第二转型期的特点与问题
自由表情达意曾是附庸美学的雷区。打破束缚限制,创作不再依附外部设定,而自觉遵循艺术规律,使中国画的风格特色异彩纷呈。但获得表现的自由的同时,相应地会产生种种问题。第二转型期的后期由于前辈画家的过世,中青年画家一时失祜,大师缺席,众声喧哗,万籁和鸣。随大流者多,独立风标者少。
创作与研究更多转向艺术本体、审美本质、形式美感等美的规律的探索方面来的同时,也流露出注重当代人本,忽视终极关怀的倾向;
用墨惜墨如金者少,挥墨如土者多,但未失文人画崇尚笔墨的传统,笔墨这个中国画的传统基因的继承与发扬,终使现代中国画可闻天籁可闻霜钟。
题材上,几乎无物不可入画,无景不可入画,西画的营养已化入中国画白鲨身上多油的颗粒。艺术接轨之说自是庸论,全盘西化也是杞人忧天。
遗憾的是百年来,史诗性的大作品并不多,历数下来与泱泱大国很不相称。本来人物画像徐悲鸿的《愚公移山》,蒋兆和的《流民图》,董希文的《开国大典》;王盛烈的《八女投江》,黄胄的《风雪洪荒》;周思聪、卢沉的《矿工图》,杨力舟、王迎春的《怒吼吧!黄河》,毕建勋的《以身许国图》,李柏安的《走出巴颜克拉山》之类画作还应该远不只这些。山水画如傅抱石、关山月的《江山如此多娇》,张大千的《长江万里图》,石鲁的《转战陕北》,李可染的《万山红遍》,同样稀少的愧对大好山河;花鸟画由于题材和画种的限制,在这方面更乏旷世之作。
归结起来可以看出:中国画百年来贯穿着求复兴求繁荣求发展的主线,与现代同步的主线,在愿望上无论窃火者与守护本土火种者都是如此。中国画实际上历史地成了中国传统艺术精神的守护神坛,中国艺术精神,是一个永恒的自成体系的天体,清代的衰落是人为的,是体制、思潮与创造群体造成的,是历史规律形成的衰变期,不是艺术精神的内核不行了。太阳的黑洞不影响其再放光明。中国画几千年来积淀下来的精华部分——气韵、笔墨、意境等等,永远是现代中国画的精魂,或以其基因或以其血肉融入了中国画新风,实现了百年来的期待。百年的铺垫仿佛都是为了今天的繁荣。
纵观百年来,中国画的问题,其核心是发展,其焦点是处理传统与现代的关系,其关键途径是转型。
从历史的角度看,对待传统的两种对立的思想,最终都成为中国美术发展的必要条件;再从“发展才是硬道理”的角度看,两种思想或多种思想并存、冲突比一种思想一种理论独霸天下好,因为前者符合辩证法。基于此,在一个新的层面上,美术界重新检验几经扬弃的古典传统,予以理性质疑和群体实践后的再确认,百年来终于完成了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运转周期,为21世纪的大发展铺平了道路。
当代画家面对丰厚的艺术资源,面对纵横交错的语言符号、意义经纬织成的历史文化潜意识网络、特有的内涵,即使是那些语言符号的碎片也布满了艺术文化的苔藓和吸附,这些都足以为构筑现代文明提供万千砂石。人们可以在它最古老的源泉里找到它最年轻的活力。而绝不像世界流行的广告和大众通俗文化,是一些“本身已变得再也无法穿透的术语”,就像那些依附于商品的标签一样,成为干瘪的化石,使得作为意义载体的语言“降格为失去质量的符号”。从这个意义说,中国富有的传统艺术资源宝库作为无尽宝藏,又永远向现代和未来敞开着。
中国画的转型,促进了大发展,而发展正未有穷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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