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2期
现实主义旗帜下的关东画派
作者:李人毅 唐世和
一、忧患意识,爱国情怀
勿忘国耻、居安思危是东北人民在遭受外国列强近百年的欺辱,特别是在日本军国主义近14年的残酷践踏中,逐渐形成的顽强的反抗精神和强烈的民族忧患意识。在画家的作品中表现出一种深沉与激奋的情感,一种壮烈与慷慨的气氛,一种率真与博大的胸襟是必然的。爱国是关东画家的精神品格,是美术创作的基础动力。只有爱国,才能画出民族魂魄;只有爱国,才能画出人民的心声,画出为人民所喜欢的精品力作。
关东画派创始人之一的王盛烈先生的开山之作《八女投江》。深刻地描绘了1938年以冷云为首的东北抗日民主联军八位女战士,在转战中被日本侵略者围困在牡丹江乌斯河畔惨烈的战斗场面:有组织地还击掩护,哪怕是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也要把它射入敌人的胸膛,表现出了女战士们临危不惧的英雄气概;有步骤地协调行动,哪怕是前有大江阻拦,后有敌人追击,宁可集体投入滚滚的江水之中,壮烈殉国,显示出了女战士们的英勇不屈、视死如归和革命到底的顽强精神。江水滔滔,诉不尽中华民族的国难家仇;秋风烈烈,说不完中华优秀儿女的伟大壮举;乌云垂泪,痛吟八位女战士的慷慨悲壮;群峰低沉,默颂英雄人民的伟大气节。画家用他饱受14年日本侵略者摧残的一颗心,对画面倾注了无限的感慨;以饱蘸热血与仇恨的笔,描绘出了八位女战士生动、感人的艺术形象,再现了历史悲壮的一幕,充分表达了画家的忧患意识和爱国情怀。如果说日本武装侵略是政治,那么画家以笔代枪描绘历史,留驻悲惨的教训也是政治;如果我们不讲这个政治,日本军国主义者就会赖帐,甚至说“南京大屠杀是捏造历史”。如果我们不讲这段历史,许多人就不知道今天的安定祥和是先烈们用鲜血、生命和英雄人民前仆后继的奋斗所换来的,就不知道去珍惜它,去爱护它。描绘历史,歌颂人民,揭露敌人是关东画家的历史责任,是民族忧患意识和爱国情怀的具体体现。
《八女投江》在1957年“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30周年美展”和1959年在苏联莫斯科“社会主义国家造型艺术展览会”上展出后,产生了强烈的社会反响和深远的艺术影响,从思想内容到艺术技巧,全面地把中国画推向了一个新的境界,在现代中国美术史中具有开创性的意义。现已八旬的老画家孙恩同先生的《一曼小屋》是这样的作品,贲庆余先生的《瓦岗军开仓分粮》、王绪阳先生的《黄巢起义军入长安》、许勇先生的《郑成功收复台湾》也是这样的作品;后来在纪念“九一八”事变60周年中国画展中,王盛烈创作的《秋雨》、《老将军的规劝》,赵华胜创作的《国难——1931年至1945年的中国》以及温崇圣、吴世龙创作的《掠夺》等许多作品,仍然表达的是同一种情怀,展示的是同一种风格。
东北画家从1956年第一届三省美展到1961年长春第一次美术家代表会议上正式提出“创立关东画派”;从1991年“九一八画展”到2002年“关东画派在鞍山亮牌举旗”,再到2003年长春的第二次聚会所做出的“关东画派中国画人物画作品展”的决定等建国以来十项重大联合美术活动,都有力地显示了关东画派的包容性和独立性,展示了在繁荣社会主义文化,促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和民族美术事业的不断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尽管“文革”期间曾一度中止了关东画家的集体活动,但刘春华的《毛主席去安源》创造了发行量最大的“世界之最”,吴云华的《毛主席视察抚顺煤矿》获全国美展一等奖以及许勇等人的《白求恩》获全国连环画一等奖等事实,都充分地揭示了一个真理,那就是:忧患的意识使画家们矢志不渝,爱国的情怀使画家信念坚定,现实主义的旗帜指引着画家的正确方向。
二、追求真实,表现特色
艺术上的一个真理的就是“真”,“真”是真实与真诚,是“五四”以来大师们努力追求的伟大理想。真善美第一位的“真”,是善与美存在的基础,没有真,就没有善与美。艺术上的“真”包括两个含义,一是反映生活或描绘对象是真实的,二是表达画家的思想感情是真诚的。生活赋予艺术家的深刻感受,由大脑升华为理念,再通过特有的艺术语言和表达方式把它描绘出来,让生活中深刻的、生动的、感人的真实变为艺术上的更强烈、更典型、更理想的带普遍性的真实,以其深刻思想内涵向人们传递一种理念,一种力量,一种愉悦或一种启迪,是关东画派的强烈追求,也是特色风格所在。
过去,美术界曾称关东画风是“傻、大、黑、粗”。理论家们曾做过一些正面注释。孙燕说:“傻是质朴相、真实;大是画大画、大主题;黑是指画严肃的题材,层次浑厚,墨色浓重,有力量;粗是风格豪放粗犷、雄浑博大。”贲庆余的解释是:“这是我们对中国画传统模式和观念的一种突破,是敢于改进,敢于创造,敢于革新的代名词,也是一种豪迈激情,一种豁达酣畅的胸怀的艺术体现。” 这些正面注释真实地描绘出了关东画风的个性特征,从本质上揭示了关东画派的精神面貌,显然都是非常准确的。但真实的初衷绝不是褒奖,中国画长久以来形成的小桥流水式的观念,对最初的真实、雄浑与博大给予嘲讽是不足为怪的,自然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去纠缠它了,历史总会做出公正的结论。在今天,一些人在小利驱使下就投其所好,疏离了一个画家的社会责任,在自我表现变成某些人的艺术观的时候,才真正凸现出东北画家“傻大黑粗”的人格与画品的魅力。出现在关东大地的共产主义战士雷锋,朴朴实实地为人民做了一生的好事,有人说他傻,可他却要“甘愿做革命的傻子”;铁人王进喜“宁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的豪迈慷慨,也有人说他傻,可他的精神却鼓舞着石油工人“把中国贫油落后的帽子抛到太平洋去了”。关东画派的“傻、大、黑、粗”正是关东人民革命精神、社会主义建设热情和共产主义风格的真实写照。关东画派老画家王绪阳先生说得好:“都来表现自我,谁来弘扬民族精神?都往钱看,谁来做奉献……”关东画风之“傻、大、黑、粗”在于表现特色,在于人品与画品的真实与真诚。
关东画派以画大画、画重大题材的画著称于中国画坛,但也并非全部如此。关东画派也有温馨的花鸟画,情趣浪漫的山水画,还有味道浓郁的生活小品及现代形式的仕女画等等,这些画都深深地寄托着关东画家的无限真诚和强烈的爱,同样可以用追求真实、表现地域特色的艺术理念来注释。
三、继承传统、赋予新意
继承传统、赋予新意是关东画派的一种创造精神,也是关东画派美术作品的一种风格特点。“笔墨”中国画区别于西洋画的一种独特的艺术语言,有其外在的实用性和内在的特殊的审美意义。就实用性而言,传统画论有“笔以立形质”“墨以分阴阳”。就是说“笔墨”作为一种造形手段,一种表现形式,通过画家灵活地运用焦、浓、重、淡、清及干湿、黑白、虚实等性能和特点来表现形体结构、质感、量感及表现体形质、阴阳的需要,施以不同的笔墨形式,表现不同物体形象来传达作品的真实内涵。就笔墨的外在特殊性而言,其抽象的美学韵致,独特的宣泄方式,传达着东方特有的审美理念。笔墨有诗一般的节奏、韵味,歌一般的情调、旋律,那激昂澎湃之美,那活泼欢快之美,那感怀忧思之美,还有那悲壮慷慨之美等等,都是其特殊的审美意义所在。但是,它们并不是以孤立的形式存在的,而是作为一种技巧,通过表现形质、阴阳而显示其特征。因此有意识地将两者结合起来,完美地统一起来。创造表达内容的新意境,就能有利地展示出作品的深刻的感染力和独有的笔墨情趣。那些单纯追求笔墨的灵动性,脱离实际地追求审美性,甚至把笔墨过于神秘化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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