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的批抨:世纪之交的反思与期待
作者:周兴华
谢有顺则从另一个角度思考着批评问题。在他看来,今天的文学批评标准需要重新定义,即“在技术的尺度之外,还应有心灵与存在的尺度”,一个学者面对的可能只是知识,而一个思想家面对的却是存在,所以“出色的批评家也应是一个思想家”。文学批评作为一种“心灵的事业”,应以“心灵的热情”对文学境遇和存在境遇进行关注。“很难想像,一个对自己所处的境遇、对来自存在的伤害没有任何敏感的人,如何能够使他从事的批评变得有力量”。
③中国当代批评的真正困境,“在于批评家逐渐失去了对价值的敏感,失去了对自身的心灵遭遇的敏感”,而优秀的批评却可以“借着诗人与作家来阐释自己内心的精神图像,对美的发现,以及对未来的全部想像”。他试图这样评价批评的价值与意义,即只有“包含着批评家个人的生命体验与价值追问”的批评,才能够“有效地解释我们时代的精神,以及我们时代与其他时代的差异所在”。他对文学批评的功能也持一种低调态度,认为在文学批评这个复杂而隐秘的世界里,“不敢说批评家要成为写作的引导者和规范者”,但他却强调批评“至少要有所发现,从而能使读者更自由地阅读和选择” 。这是一种立足于批评现实的态度,他在努力让文学批评更接近于文学本身,以沉入生命,沉入文化深处的心灵体验去感受文学的魅力,又以靠近存在的追求“抽打着昏睡和垂死的文学,让它从中醒来”,只有这样,才能更有效地缓解“批评的焦虑”。
不难看出,上述的一系列思考包含着对文学批评未来的特定期待,或许这种直面现实的态度会比坚守批评社会功能前提下的倡导(诸如“回归古典”、“回归审美”、“走向体验”等等)和口号(诸如“回到深度,回到价值,回到意义”等等)更令人信服,也更具操作性,因为这种“意识到自身的局限”而又坚守 “自身的学理花园”的学理批评立场,既可以安妥自己的灵魂,又可以在多元格局中突显学理批评的个性。它有向大众批评渗透的可能,但并不抱有取而代之的目的。这种把握了自身的批评,具有正视现实的诚实精神和自立于批评之林的勇气,它会洗去文学“审判官”的旧日铅华,也会卸去“玄奥”、“媚俗”、“酷评”的新装扮,在“心灵”与“学理”的交相辉映中,再塑文学批评的新形象,谱写文学批评的新乐章。
(作者单位:上海华东师大中文系)
①参见何向阳《指评家的精神资源》《南方文坛》2001.4。
②谢有顺《批评焦虑的缓解》《小说评论》2000.6。
③谢有顺《批评的野心》,《南方文坛》2001.4。
王纪剪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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