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送你一棵“舍已树”
作者:陈力娇
李小江的理论是从社会学角度、哲学的角度去纵向地分析情人这一特殊产物,如果从人性的角度从人本身横向的角度去重新看待这个问题,结论是,也不完全是这样。男人需要女人去疼,女人需要男人去爱,这是人的天性,是互相接纳与还原的关系,也是亘古不变的生命需要和生命链条。
女人如果想去心疼男人,她的前提必然是以爱做温床,不管是谁,一旦你无意识中去心疼某个男人了,那爱就无形中不可挽回地产生了,然后她的表达方式就是心疼之下不可遏止的付出,付出在这个时候的潜台词是异性间爱的相拥,它像一团火燃烧着女性心里那团未曾燃烧的东西,它展现的前景让女人在自己的做法上更加一往无前变本加厉。
然而这种付出是没有多少长久性的,因为人的天性中还存在着另一种内容,即回报。施恩几乎与回报是孪生姐妹,当付出达到一定的量,在某种情况下又得不到相应的反响与回复,长久与持续,女性那份欲求的拥有或强有力的垄断,会不折不扣地在中间起着逆反的作用。也就是说,女性得不到心中所需要的渴望与形体上的朝夕厮守,她的人性中的某种成份会对她以往做出的一切来个彻底的反叛,它会颠覆自己的信念以便让自己成为一个顾影自怜的弱者,—个受了伤害又人财两空的悲天悯人的角色。这时候血泪账就产生了,它如泣如诉伴着女性以后的生活道路,一路唱着挽歌,为人类推出一个一个悲剧的标本,阻挡着人们正确认识女性历史发展的进程。
可不可以这样说,女性的沦落和悲剧在于女性自己,是女人自己把自己置身于可悲的不可逆转的境地,女性开始在定位就出现了偏差,她们把自己的位置定在姹紫嫣红的高屋建瓴上,这种不准确让女性既站得高又没有看得远,既希求得到又没有长久拥有,既伤害了自己又为男人设下了不可逾越的障碍。
男人作为一个社会的扮演者,他绝对不是单纯的为女性而生,他对女性的青睐充其量只能算做一种需要,当这种需要得不到的时候,男人的本色依然没有减退,他们在社会中的地位,依然保持着他们的骁勇善战,而有了女人,有了心爱的女人,男人的生活当然更加丰富多彩,当然更富有激情和锦上添花,当然会有生命的超越和不同寻常的提升。好女人是一所学校,是坚强的后备力量,这一点谁都供认不讳。
由此而言,女人的定位问题如何重要就不言自明了,女人找寻到自己的位置,不但会使自己的生活绚烂多彩,也会为自己的付出换回一种合理的解释,存在就是合理的,存在就是现实的,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女人还有什么不能承受和患得患失的呢?一切都变成了顺理成章,一切都变成生命中的必然, 一切都变成人格完善的有效的需求,那么所产生的疼痛也不会像它起始时那般难以忍受,那样痛不欲生,它不过是一次料想中的生产,分娩后的脱胎换骨肯定会有新的生命降生,这生命告诉女人,不管是先前的追求还是日后的裂变,它都要求女人具备两个字,襟怀。
襟怀在女性的生命中起着决定性作用,没有襟怀绝对完成不了做女人或说做情人的使命。
中国自古以来讲究男乾女坤,所谓男人像天空,像狂风,像暴雨,像雷电;而女人则像大地,像母亲,像色彩,像光明。她以她的美德滋养着万物,承载着磨难,饱含着前进无疆的深厚意义,女人正是以这种弘博与魅力,千百年来厚德载物。
做女人需要质量,质量是做情人的首要保证。女人的职责不光是做女人,她还有女人以外的任务;女人也需要高度,她除了女人的本身还要承载着和人类共名的光荣。女人的地域一旦开阔了,情人只不过是一条大河中的一个分支,这本身就淡化了情人单一的色调。
曾经不止一次听到朋友抱怨,说做情人真苦,苦苦地思恋,热切地等待,无私地奉献,最后还是免不了走向平淡,分手,陌路,埋葬;更有明事者,他们以权威的姿态公然宣布,真爱不过才十八个月,爱情永恒,纯属误传。
所以李小江号召女人,没有救世主,女人想走出自己,还得靠我们自己。
李小江说的走出自己,是指坚决粉碎两个女人为男人提供的可乘之机,断绝他们妻子和情人共同呵护下的养尊处优,看他们还如何精神抖擞,如何不可一世和得天独厚起来?
李小江说的没错,但是要想真正杜绝人性深处的渴求似乎比登天还难,我们的男人和我们的女人,还有我们自己,都无法收敛我们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内心,我们没法让我们自己固步自封,老守田园,抱残守缺,我们总是在固执地认为,我们的另一半在某一时刻不经意丢失,实际上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下意识地寻找它丢失的原由与行踪,这种努力很难让我们违心地达到李小江的境界,由此我们还不如不去做这无边的尝试,姑且把它当作一种难以扭转的存在,我们不妨不在它的土壤与环境上下功夫,而是从我们自身打开缺口,让我们的行动从开始就量体裁衣,量力而行,量身定做,有足够的准备再出征远航。
女人做情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大多数人已经对此事无可厚非,哲人们也不把它当作道德来评判,但是女人自身的渴望,贪婪,迫切,追寻,很难让它不受伤害而又达成完美如意,我们既不想遵循李小江的彻底地捣毁,又想让自己一生满足而体验周全,那我们就必须讲求一套更切实可行的办法,看我们自身能承受什么,能承受得了再去做,承受不了就不要去做,或者承受不了去做而甘愿受苦,种种的打算就是种种的出路,这样事情不论它怎样发展都会有着更深一层的广阔的意义。
戴顿有个名篇题名叫《舍己树》,对这个问题给予了切合实际的诠释,戴顿的本意不是针对女人男人去说的,但它太接近女人做情人的寓意,这也许就是戴顿不同于我们的高明之处。
戴顿讲的是一个人与一棵树的故事,生动而令人遐思,读后你会半晌不知自己要干什么,你会眼界开阔辽远,心情宁静恬然,你会让多少次的沉郁不乐风消雨散,你会神清气爽,让一切的不解之谜都冰释前嫌。
戴顿说,有一个小男孩与一颗树度过了个欢乐的童年,他在树上荡秋千,上树摘果子,在树荫下睡觉,与树建立了牢固的情谊,树也很留恋那些快乐而无忧的时光。
可是小男孩在一天天长大,他与树在一起的时间由此也变得越来越少,因为要生活就必须想办法去赚钱。树很忧伤,这时它却对男孩说,拿我的果子去卖吧。
于是男孩把果子卖掉了,树失去了果实但它感到很快乐,因为它为男孩做了事,没有什么能有它为男孩做事让它快乐的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已经长大成为年轻人的男孩很久没有来找树玩了,树感到心里空荡荡的,有一次,树看见男孩走过来,就向他微笑着说,来啊,让我们一起玩吧。但是男孩已经长大了,他要到外面去闯世界了,他不愿固守在原地,他要离开眼前的一切。树很理解他,就毫不犹豫地说,把我砍下来吧,拿我的树干去造一艘船吧,你就可以航行到你的目的地了。
于是,年轻人就把树砍了下来,做了一艘船到外面闯荡世界了。
夏去冬来,时光一年年过去了,无数个寒冷和寂寞的夜晚树都在默默等待,最后,那个男孩终于回来了,但他已经满头白发了,年老和疲惫使他不能玩耍了,也不能赚钱或出海航行了。树就说,我还是一个不错的树桩,你何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呢?
戴顿的《舍己树》复述完了,相信每一个真正想做情人的女人都能明白点什么,也许有人会认为,树不是傻吗?天下哪有这样的傻人?这还不如李小江来个彻底地斩断。可是你斩得断吗?你斩得断自己斩得断别人吗?这就是我要说的问题的主干,当你斩不断时,你就要甘愿付出,你既然想爱了,就要连同他的缺点和不幸还有舍弃一切去爱,你想有所得就不要让所得的背面贴着牺牲,字字血声声泪在你的字典里压根儿就不该出现,没有这样的准备和打算,你拿什么去碰撞那注定的如铁如钢呢?
情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实际就是母亲的形象,母亲从来都不索求,母亲从来都是一腔真爱,不管她丧失什么,哪怕献出生命,她也从不言牺牲。母亲往深刻了说,就是那棵树,那棵从不计较,从不算计得失的舍己的树,母亲从做母亲那天起就打算燃烧自己,不管她的孩子们走到哪里,不管她的孩子们对她如何苛刻,哪怕走出一生,哪怕伤害她一生,她都永远坚信,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来到她的近前,他们将永远是她的心头肉,他们将永远是她不朽的最爱。
女人想完成自己,就要像母亲,做好你自己,然后再去做情人,这比去改变客观规律容易得多,这比抗拒生命要容易得多,而每一个个体都改变了,还愁世界不蔚然壮观吗?
想做情人的女人一定要一路走好,背好你的行装,高举你的高贵,怀揣你的牺牲,因为你前行的路,注定是你生命中一次不可小视的尝试与旅行。
(作者单位:黑龙江省绥化市群众艺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