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诗情与哲思

作者:甘雨泽




  我常常喜欢独自仰望群星璀灿的夜空,久久地注视着,不由得便会陷入无尽的遐想中。那星空近在咫尺,似乎触手可摸,却又远在天边,遥不可及。“时间”一如那缀满繁星的夜空,那么现实,那么具体,又那么苍茫,那么深邃。难怪作为一位有哲人头脑的诗人,久林兄对“时间”情有独钟。继1992年出版诗集《倾听时间》,十年后又为读者呈献了他的第三部诗集《仰望时间》(中国文联出版社2003年版)。
  诗人苦苦之求索的“时间”,不是常人概念里的时间,而是“作为物质存在形式的时间,作为表达一种过程连续性的历史长河的时间”,诗人认为“这是我们必须仰望的时间”。而“时间可以让人大彻大悟;在时间的卷面上,可以读出真正的答案”。诗人在《自序》中的这两段话可以作为解读这部诗集的一把钥匙。你看,诗人是这样《读史》:“时光汹涌地漫来时/那些庞大的立体/都成为现实的孤岛。”“石头存亡的过程/只给予昙花/短暂苦笑”,于是,诗人《倾听时间》,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是乌有/只一条(时间)河于我们面前滔滔流过。”循着“时间”这条线索,我们追踪着诗人的脚步:诗人《面对大海》,《打开一本书》,他徜徉于《神界人间》,搜寻那《圣水之魂》,捕捉那《月的消息》。终于,诗人可以自豪地说:“阅尽古今,敢于直面时间里的一切;无愧无悔,在时间轨道上泰然自若。”诗如其人。每当我们促膝相谈或在席间小酌时,总会听到他不时会冒出一段令人茅塞顿开,充满哲理的话语。有时,我开玩笑对他说:“你应当去作哲学家,而不是诗人。”事实上,正是他这哲学家的气质,造就了他这样的诗人,造就了他这样的诗风。“时间”这古老而深邃的命题引发了诗人无尽的哲思和高涨的诗情。久林兄的诗令人拍案叫绝而百读不厌,其秘密正是如此。
  久林兄不是说教者,他的哲思是通过巧妙的艺术处理实现的。他对宇宙人生超凡脱俗的理解,使他笔下产生了不同凡响的诸多意象:“世间冷暖/压弯茎子时/一株不驯夺过小伞飞了/天幕下/掠过渺茫的/影子”。(《苦苦菜 金黄着三月》;“顶峰/有巨舸沉没/碎木漂一层惋惜/我的舟丢几桨轻蔑/沿冷峻隐约的流向/划入阳光的深处”。(《我的舟》)诗人的情感体验本来是抽象的却化作了一个个具体的意象。诗人把情感化为可以感知的形象符号,为情感找到一个客观对应物,使情成体,便于观照玩味。典故性意象为不少诗人所酷爱,而久林兄运用得堪称一绝:“想做共工/却让洪水/漂走了不周山”,“无奈脚印堆得/太多太高/真的是一座王屋山了。”(《山的诞生》)诗人用了“共工抗洪”和“愚公移山”两个典故性意象,使诗的内涵大于外延,辐射出多层面、多棱角的历史性意蕴,令人玩味再三。意象是意境形成的先导,意境则是意象组合生成的必然。从“象”到“境”反映了审美意识的飞越。诗人这样写《父亲形象》:“正午/你躺在海滩上/一身紫铜色的岩块”,“行进中你的头/不服地向上弹/一柄韧性的强弓/时时在射着箭镞,”/湿漉漉的太阳出来时/满山都是你的/眼睛。”一个个色彩亮丽的意象组成了深沉而明快的意境。人们从中看到的是一个高大顽强的中华民族的形象。这种由主观情感投射外化而成的意境,往往具有某种隐喻或象征的意味。境随意生,诗人抒写的是一种哲理性的深刻意蕴。
  暂借好诗消永夜,每逢佳处辄参禅。这就是诗歌。
  
  (作者单位:黑龙江大学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