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试论中国当代设计艺术的文化归属问题
作者：陈瑰丽
设计艺术是一门综合性艺术，它是现代科学技术与艺术设计相互结合、相互运用的一种创造性艺术活动。设计一词源于英文 Design，其涉足的门类很广，包括工业设计、环境设计、展示设计、服装设计、建筑设计、平面设计等等 。现代设计不仅具有物质功能，更是文化的载体，是一个国家、民族的地区经济、人文精神和文化面貌的一面镜子。因受到自身文化的影响，使设计艺术带有各自不同的表现手法、传达方式、语言符号和视觉感受，而形成各具特色的设计风格。同时，地域文化、传统文化、文化沉淀和知识构成等各种因素融合到设计作品中，而使其表现手法更具自身文化的特点。这些设计风格或者说是艺术表现形式的差异，其实也是设计师的个性、素质修养、情趣喜好的差别，归根结底是文化归属的不同。
在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本土文化与世界文化激烈碰撞的今天,中国文化正处于一个转折时期,分析当代我国设计艺术的文化归属问题，存在两种现象：一是倚重西方而忽视民族传统；当前我国与世界文化增强交流的同时，大量的西方设计观念和设计作品进入了我们的视野。一些短视的设计师一味的推崇西方的设计流派和设计大师，唯西方为是，从而导致漠视本民族的设计传统与风格的局面。其实，任何民族的设计活动都离不开其特定的社会文化背景，脱离不了孕育它的社会文化环境中滋生的民族精神，设计艺术的民族性与世界性是相辅相成的。在设计发展的多元化格局下,仅仅强调吸收西方设计精髓而忽视对中国优秀的传统设计进行研究，这样的设计只能是无源之水，不可能在中国的土壤上生根发芽；不可能体现中华民族博大的精神面貌，更不可能在设计艺术的国际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同时，这对我们培养具有民族责任感及中国气质的设计师也是有害无益的。
二是重视传统而忽视国际化。一些设计师意识到弘扬本民族文化传统的重要性，但其设计作品往往民族化有余,简练的国际风格却明显不足。更加使人焦虑的是不少设计形式只是对民族文化形式的生搬硬套,缺少现代精神的融合。我们知道，民族图形在其发展过程中经历了漫长的历史阶段,具有其特定的时代特征,其形式美感的技术表现往往与现代人的需求产生了历史的距离。在商业文化的强势话语下，设计工作者必须设计出与时代合拍的作品才能为今天的人们所喜爱，因此，民族化的设计艺术，不仅要求内涵上要有本土精神,以适应我们所传承的中国千百年以来的美学思想与审美意识。同时，由于市场竞争的国际化的需求,为了能满足国际沟通的需求,设计艺术形式必须国际化，一手是本土化，一手是国际化，两者并非矛盾，需要并行不悖，走相互融合之路。
文化归属决定着设计艺术的理念，文化归属的问题能否解决好，同时也决定着一位设计家能否有所成就的艺术生命问题，此题关乎大局，不可不加以高度重视。应当看到，近20年来，我国的设计艺术无论在理念上、功能上、语言表达和形式上都受到国外文化思潮和艺术风格的影响。在传承本土文化和吸纳先进文化之间，我们存在着对传统文化认知减弱的现象,是全盘西化,还是固守自我,何去何从值得当代中国设计艺术界深思。如果从国家发展战略与民族振兴的高度看设计，日本设计的世界性崛起是值得加以借鉴的。日本的设计在吸收外来文化的同时，注意融汇大量的本民族传统视觉因素，因而其设计既具强烈的时代特征，又含有深邃的东方文化精神。日本设计大师田中一光把现代设计观念糅合到日本传统艺术中，作品既带有明显的民族个性，优雅、素净和单纯，同时，又具有强烈的现代美感，以独特的表现形式和视觉语言以及鲜明的个性在日本设计界掀起了一场对传统精神的再创造运动。文化是形成设计理念的源头所在，在设计艺术形成新的美学体系和设计文化之时，表述更深一层面艺术设计的文化内涵，正是设计作品趋向更高境界的必经之路。
优秀的传统文化，是维系一个民族的生命线，我国的当代设计艺术应该对传统文化元素进行有效的利用。我国是一个具有六七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中华民族积累起了既厚且广、博大精深的优秀传统文化底蕴，此为后人享用不尽的文化宝藏。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我们中华民族逐渐形成精彩纷呈各具特色的传统图形、纹样、书法和各种艺术形式。我国的传统民族装饰图形，积淀下一些恒长的主题，并已具有一定的世界认知度：如龙、凤、狮子、麒麟、莲花等，它们的表现形式及造型方式，随着每个历史朝代的更替转变，往往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民族地域特点。把传统图案纹样运用在设计中极富装饰韵味，也是最能体现民族风格的艺术形式，再如云纹、雷纹、涡纹、陶纹、砖画纹样、铜器纹、藻井纹等，都是极具民族风格的典型图案纹样。书法艺术是中华民族一种独特的审美对象和艺术形式。书法对当代设计的影响可以帮助我们思考设计艺术的文化归属问题。中国书法旋律的美、形体的美、意境的美已越来越被现代设计家所采用，并赋予了现代设计的独特的民族风格和时代特色。书法艺术拓宽了现代设计的空间，汉文字源于形象，既是字又是画，极具装饰意味，在形与字上能很好地表达设计的特性。这些民族的艺术精粹不仅形式丰富，而且还蕴藏着深刻的文化内涵，体现了各民族的心理情感、风俗习惯和审美情趣。图形、文字、材料、结构和色彩规律所构成的有着自身特点的语言符号是体现深层次的文化特色的素材，这些素材在体现设计的观念与时尚的同时，又折射出各个民族、地域不同的历史文化特征和审美趋向，显示了传统文化与现代设计紧密结合的艺术魅力。
其次，我国的当代设计艺术应在宏观的观察下，对传统艺术元素进行微观细致地采纳和吸取并结合现代科学技术，使设计艺术在形式上有更广阔的表现空间。当今我们所处的时代，已进入科技高度发达的微电子、大容量的信息时代。世界贸易的发展和信息传播媒介的便利,使世界上许多先进的文化与技术不断传入我国，并逐渐为我所用，与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融合在一起，逐步形成了我国当下的文化状况，这也是历史的必然。把现代科学技术融入传统的艺术表现形式，将具象变为抽象，抽象变为具象，将有机变为无机，将无机变为有机，可谓不断融合的历史过程。近50年来久负盛名的法籍波兰设计师诺曼·塞斯莱维，其作品《圣徒的思维》“SAINTECORCHE”表现出奇异的构思和超人的想像力，他将自然和非自然，现实和超现实，理性和反理性的事物和观念交织、糅合在一起的非凡的创造力，它对人类和自身传统文化的独特思维和观察，揭示表达主题的艺术手法，令观者感到激动和震撼。这对我国艺术设计界也是一个重要启示，因此可见用新材料、新技术、新方式以及更为重要的新理念诠释现代设计是21世纪设计艺术发展之大势所趋。
再者，为了应对全球化的形势，我国当代设计艺术的表现形式必须国际化。国际化的内容除了传播功能追求共识性、表现形式，追求国际特色,还包括审美功能的国际化,也就是图形设计要符合国际审美标准，在构图上要有国际技巧。我国的现代设计可借鉴传统艺术特点，汲取传统文化所体现的精神内涵，对传统造型、形式进行改进和重新设计,将具有国际共同认知的标记、符号、造型与之融合,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创造出蕴藏我国民族文化意味和具有国际化审美共同性的新艺术形式。同时，必须力图使传统设计语言成为一种跨越民族、国家界限的世界语言，从而被国际社会所公认和接受。所以，在现代设计中,真正民族化的作品,应该是既蕴涵民族特点,又融合了强烈的现代意识,是民族风格与现代意识的统一体。香港设计师靳埭强把我国传统绘画和文化底蕴在现代平面设计中加以表现，具有很强的民族特色，在他的设计作品中，明显表达了对我国文化艺术的深刻理解，以及对我国绘画艺术、材料的独特感受。他通过对水墨、书法等中华艺术精髓的把握，形成自己那种带有很强东方文化的表现风格，把完美的民族传统文化艺术糅合到现代设计观念里面。所以，在设计艺术中巧妙地使用民族风格作为设计元素，能够使传统艺术的使用价值得到一个新的升华，使现代艺术焕发出强烈的时代感和民族感。
最后，发扬民族文化是我国当代设计艺术走向世界的根本途径，也是我国设计艺术发展的必由之路。在世界领域，现代的设计观念已经广泛地融入到设计艺术的方方面面，新的思路，新的形式通过自己的语言和方式加以体现。以突出民族地域文化的特点为基石，寻求内涵更为深刻的表现风格，在这方面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设计师都作出了很多不懈的探索，从另一方面，也反映了设计师对地域文化和传统文化的认识和把握。中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国家之一，中华民族特有的生存环境、民族背景，以及在不同时期产生的灿烂的文化艺术，是不能也无法掩盖的。面对民族的古老文化艺术，我们一方面要看到她为艺术设计工作者提供了丰沃的艺术创作资源；另一方面,为了在世界性的交流中保持自己的个性,在学习外来文化的同时，我们的设计艺术工作者应以继承为根本，超越为导向，努力从民族文化遗产中激发灵感，升华传统资源，使我国的设计作品能够很好的体现出中华民族的源远流长的文化传统和艺术特色。
21世纪中国的当代设计艺术领域，面临如何把握文化归属的全新课题。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和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发展，在越来越多外来文化不断地加速介入，时代的责任感与紧迫感迫使我们每一位设计师不得不思考自己的文化归属问题。民族传统是中国当代设计创作的源头，面对世界，面对当代社会，我们只能在继承传统的同时，又不囿于传统的樊篱，既留心国际审美时尚，充分利用先进的技术手段，同时从精神上真正理解中国民族文化，从形式上升华民族传统表现样式，全力促成同国际间的对话与交流，当代中国的设计艺术将会具有无穷的生命力和全新的意境，这是我们的希望所在，也是当代中国设计界的历史责任所在。
（作者单位：广东商学院 艺术设计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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