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不谈体会
作者:黄格胜
真正接触中国山水画以来,受导师黄独峰先生影响而酷爱写生。三山五岳的雄奇险秀一一领略,对大自然的造化感到不可思议,赞叹不已。近在咫尺而朝夕浸淫的漓江烟雨也使我小有名气。但名山大川自古有大师名作传世,如黄山就有海粟老人十次登临,岂容我等小辈染指?于是我就选择了自己梦牵魂绕,留住童年记忆的山村寨子作为描绘对象且乐此不疲。
我记得临摹过的名画和芥子园以及近现代各位大师的作品,发现画的题材多为名山大川或小桥流水,具有强烈的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且有深厚的民族传统文化积淀的村寨鲜有涉猎,即使有也是浮光掠影的猎奇,或只反映了它的僻远落寞。如何表现它的古老、纯朴、多彩、多情,特别是将村民淳厚的感情和人格融入画中,更为许多画家所忽略。我跟村民换烟抽而呛出眼泪;我和村民光着膀子猜拳喝醉了就地一横;听他们无休止地唠叨或大发牢骚,关心他们的痛痒,因为真正了解他们的人才能爱他们,才能“爱人及屋”及山及水,才能带着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去倾情地表现他们。
纵观中国画史,真正成名成大师并流传千古的,都是热爱生活、深入生活而又高于生活,有鲜明风格面貌和深厚的学养者,是靠硬功夫,真刀真枪地拼出来的;而靠简单的所谓“观念”、“技巧”、追“新”求异者,往往名噪一时而如过眼烟云。
我生长在穷山僻壤,从小瞎摸瞎撞,直至考入黄独峰先生门下,经历、学历、师承使我毫无余地地选择了从小熟悉的桂林桂西风光作为描绘的主要对象,特别是西部少数民族民居,她的古老朴拙、参差错落、变化无穷使我对这如痴如醉。尽管我早已邀游过大江南北、三山五岳,但我觉得在那些地方得到的只是烟云供养,回头还是喜欢画自家山、自家水。
风格不可刻意强求,自然就会形成。我不赞同一天一个风格的常变者,也不赞同一辈子一如既往的不变者。我也在不断地求变,但不是质变,而是强化、完善、提高自己的整体水平。我不追求作品表面的文化表现,如题一些古人今人自己都弄不清的句子和为了说明有文化而用的一些可用可不用的手段,我觉得文化不仅仅表现在嘴上、笔上,应该在画中、画外。
我在画中寄托的是对生命、生活和大自然炽热的爱。我有一句话是“无情莫作画,作画莫无情”,我总是以热烈的感情和充沛的精力来创作,首先是打动自己才能打动别人。我认为中国画有三大境界,即景、情、趣。一般掌握了技法语言,能真实表现对象者,都算有了造景能力,要达有情更有趣则不易。以画坛先辈为例,王雪涛可以说是造景高手,但他不如齐白石,盖因其画没有齐白石的情和趣,就李可染本人的画来说,他的山水画有景有情,他偶作的人物画更有情有趣,我则更偏爱后者,情、趣具有很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这是我今后要努力追求的。
外国有位名人说过,艺术分大道小道,大道撼人,小道娱人。我想我目前的画处于不大不小的阶段,即有点撼人也能娱乐人,不太撼人也不太娱人。至于是大道还是小道,我认为不可强求,也不须强求。别人一看,就知道是黄格胜的画,达到这一点我很满足。吴昌硕好,任伯年也不错。全是一种味,画坛则显得单调了。
我有一句对自己说的话是“不着急不偷懒”。看似简单,对我特别有用,“不着急”使我稳扎稳打,不急功近利,不追求虚荣浮名;“不偷懒”使自己能保持一种旺盛的创作状态,把点滴时间积累成完整时间。上帝在时间分配上对人基本是平等的,关键在于掌握和使用。
在中国画史上,没有一位画家不努力画画而成为大师的。我还有一句话是“国画是靠宣纸堆出来的”。我除了大量的笔头练习外,还把很多的精力和时间放在文学、书法、历史、哲学、时事、政治和社会、人性的研究和了解上面,丰富自己的学养,扩展自己的气度,清醒自己的头脑,使自己能在尽量短的时间里取得尽量大的成功。
(作者为广西艺术学院桂林中国画学院院长,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