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浅析第四届鲁迅文学奖获奖小说的底层叙事策略

作者:王 衡




  鲁迅文学奖是我国具有最高荣誉的文学大奖之一,每三年评选一次,第四届鲁迅文学奖参评作品的范围是2004年1月1日至2006年12月31日公开发表的作品。本届评奖活动受到了业内外人士的高度关注,许多媒体都及时地报道了评选结果与颁奖典礼,特别是对获奖作品及其作者给予了适时的推介。记者叶海认为“第四届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主旋律突出,关注新生活,讴歌新时代,体现了3年来广大作家、文学工作者与时代共同进步、与人民血脉相连的精神风貌。”在这次评奖活动中,小说仍旧是一个抢眼的亮点,蒋韵《心爱的树》等5篇作品获得了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范小青《城乡简史》等5篇作品获得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在2007年第12期又以专刊的形式,集中刊登了获本届鲁迅文学奖的10部中短篇小说。作协副主席陈建功在谈到第四届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的特点时,认为“获奖作品表现了变革背景下,中国人情感、心理变化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如范小青的短篇小说《城乡简史》、潘向黎的短篇《白水青菜》……”作协主席铁凝在总结本届鲁迅文学奖的特色时说“大家所熟悉的作家的作品依旧出色,一批新面孔出现并且贡献了很好的文学作品给大众,作家更加关注现实,关注底层人民在困苦中的尊严,艺术风格充满活力并且追求创新。”获奖名单揭晓之后,这些作品不但在各种媒体的转载率或推介率显著提高,而且在读者那里也得到了极高的关注。现在当我们激情化的阅读兴奋或冲动逐渐趋于平静的时候,把这些获奖作品特别是这十篇获奖小说连起来阅读,我们不难发现这些作品无独有偶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这些作家关注底层人们较为相似的一些叙事策略。
  
  一、凝眸平凡人们的生存困境
  
  尽管这些获奖作品对社会人生的关注角度与层次有所不同,但它们都毫无例外地塑造了身处社会底层的人物形象。《心爱的树》中梅巧是一位为读完女师而被迫嫁人的女人,《一个人张灯结彩》中小于是一位自幼变哑的女理发师,《喊山》中的红霞是一个自幼被人拐卖的女人,《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中的魔术师的妻子是一位承受亡夫之痛的遗孀,《兄弟的透镜》中朴一凡是一位苦闷压抑的基层科研人员,《城乡简史》中王才与王小才是一对西部农村的农民父子,《吉祥如意》中的五月、六月是一对还未成年的农村姐弟,《白水青菜》中女主人公是一位无名的家庭主妇,《将军的部队》中“将军”是一位潦倒落寞的老人,《明惠的圣诞》中明惠是一位高考落榜后进城打工的农村少女。无论是历经人世坎坷的成人还是未曾涉世的儿童,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们。在文本故事中不管是拥有博士学位的科研人员还是学历一般的研究员抑或普通的小学教员,他们都是承受着生之沉重的基层从业人员。特别是那些处于现代化背景之下的赤贫农民、小艺人、残疾人、打工仔以及被某些社会潜规则几乎窒息的人们,他们都无可争辩地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是一个弱势群体。即使曾经叱咤风云的将军,在文本中也是以一个孤独无聊、处境凄凉的老人形象呈现的。总而言之,这里已经没有了英雄,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平凡的人们而已。这些平凡的人们都面临着诸多的生存困境,甚至为了一个并不过分的愿望或需求而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心爱的树》中梅巧为了实现做一名国民小学教师的梦想,16岁那年被迫嫁给比自己太20多岁的大先生,那时大先生最小的孩子也年近13岁了。为此她一边为大先生继续生儿育女又一边读书,等到第四个孩子即将出世的时候,本来三年的学业,梅巧休了念念了又休,已是第六个年头了,她才拿到了盖着鲜红大印的女师毕业证书。缺少真爱的婚姻给她留下了移情别恋的祸根,也让她背上割舍亲情、背弃诺言的骂名甚至颠覆了女儿对母爱的信仰。《师兄的透镜》中朴一凡博士曾经是一位满腔热情的科研人员,然而在一个假科研之名而捞奖金之实的团队里生活沉闷不堪,于是他以携名画外逃的方式给队友做了一个特别的思想实验,而且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启迪并促成了程宇的事业,可他孤身一人在经历多年的异乡漂泊之后,成为一名失忆的“傻瓜”被送进了疗养院,并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吉祥如意》在优美隽永的乡村风情中通过天真的童趣故事,向我们展现了这里的善良人们无力把握自己命运的生存状态——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命运由仙界的神灵与现实中的干部所主宰。为了平安吉祥就得供神焚香,为了远灾避祸就得让童男童女上山去采艾,为有出息就得攀附干部——“养个母鸡能下蛋,找个干部能上县”,他们还是一群没有摆脱封建习俗的人们——女孩子从小就得学习做针线活,小女孩五月连春香米的诉求都不能得到满足,即是成年妇女也没有拜祭神灵的权利。也许如此等等的现象仅仅是星星点点的个案而不足以成为一种写作立场的判定凭证,更何况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不是所有的人真正都能轻轻松松地度过一生,而且我们也不难发现悲欢离合与尊卑贵贱在任何社会的任何时代里常常游离于社会的宏伟构想与人们的美好祝愿而不同程度地成为一种现实的存在。然而,对弱势群体的关注何尝又不是知识分子的一种良知呢?虽然存在本身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可问题的关键却是我们常常被活跃于社会前台的一片大好形势蒙蔽了眼睛,而不愿意让自己的目光穿越那金光闪闪的屏风去瞥一眼那些匍匐在背景之中的人们,这种忽略甚至发生在我们内心一清二楚的情况之下。
  李建军说“真正伟大的文学总是关注和同情弱者,总是把目光投向那些不幸的人”,同时他还认为,“如果说。以人道主义为灵魂的现实主义是文学的永恒本质,那么,以客观性为基本特点的写实,则是小说的基本性质。就此而言。小说乃是一种最接近人的心灵和生活的本来状况的精神现象。而人们之所以喜欢小说,就是因为他们从小说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可以看见对生活最生动、最真实的表现。”这十篇小说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其作者不仅看到了中上层社会与强势的群体,而且也注意到了底层社会与弱势群体。在很多时候,我们往往把人文关怀抽象化甚至空泛化以至于使其成为一种与最初的原意并不十分吻合的标榜。其实人文关怀并不抽象,它的核心价值与意义无非就在于关心需要关心的人特别是遭遇不幸的弱势群体。令人欣慰的是这十篇小说在平实的叙事中不但注意到了处于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而且十分关注他们艰难的生存处境。《喊山》中因为一个糕团子的诱惑,红霞自幼被人拐卖到她从未弄清方位的另一个偏远的山村。从此,她就失去了人身自由并被腊宏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剥夺了说话的权利,在失语的状态下成为腊宏生儿育女的工具。甚至在腊宏畏罪潜逃时,红霞被迫踏上陪伴其逃亡的漫漫长路。不仅如此,为了活着红霞还得忍受来自腊宏的经常与突如其来的毒打。《将军的部队》中这位曾经风光显赫的“将军”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那段美好的岁月都已成为一种尘封的往事沉潜在心灵深处,在日出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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