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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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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分完美。让我告诉你范妮能干什么,她打起桥牌来像个高明的职业牌手,她还对犹太复国主义运动感兴趣。比如说,给她一顶旧帽子,看她拿它怎么办。她在这儿折一折,在那儿加条带子,这就成了一件很美的东西了!你知道什么是最大的幸福吗?是在莫和默里睡着后坐在范妮身边听收音机。她那么安详地坐着,看着她我的全部奋斗和伤心失意都得到了报偿。她听得十分明白清楚,我一想起你们那散发着臭味的蒙帕纳斯,再想到我同范妮吃完一顿好饭后在里奇湾消磨的一个夜晚,我就可以告诉你这两个去处根本没法比。一点简单的食品、孩子、柔和的灯光,范妮坐在那儿,有点累,不过快活、满足、有钱……我们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坐上好几个小时,那才叫幸福呢。 “今天她来了一封信——并不是那种枯燥的流水帐,她给我写的全是心里话,用的话连我的小默里都能看懂。她对一切都很敏感,我的范妮。她说孩子们必须继续受教育,不过这项花费叫她发愁。送小默里上学要花一千美元,莫当然能得到一笔助学金。可是小默里这个天才,默里,我们拿他怎么办?我给范妮写信叫她别发愁。送默里去上学吧,我说。那一千元呢?今年我挣的钱会比哪一年都多,我要送小默里上学,因为那孩子是个天才。” 我真希望范妮开箱子时我在常“你瞧,范妮,这是我在布达佩斯从一个老犹太人那里买的……这是保加利亚人穿的——纯毛的……这东西原先是属于某一位公爵的——不,不必缠起来,放在阳光下……我们去看戏时我要你穿这个,范妮……穿它时配上我给你的那把梳子……这个,范妮,是塔尼亚替我挑的……她跟你有点儿像呢……”范妮正坐在靠背椅上,像石印油画上画的一样,莫在一边,小默里那天才在另一边。她的粗腿有点儿短,够不着地板。她的眼睛呈一种黯淡的高锰酸盐色,乳房像成熟的红色包心菜,身子往前一倾便微微颤动一下。可是,可悲的是她青春已逝,坐在那儿活像一只电己用完的蓄电池。她的脸歪了,需要增加一点儿活力,需要突如其来的刺激使它复原。莫尔多夫正像个肥蛤膜一样在她面前跳来跳去,他的肉在颤抖。他滑倒后要打个滚再重新趴在地上都很费劲,于是范妮便用她的粗脚趾轻轻踢踢他。他的眼珠更凸出了,“再踢我一脚,范妮,这样很舒服。” 这一回她狠狠给了他一脚——这一脚给他的大肚子上留下了一个永久的坑。他的脸紧贴着地毯,垂下来的软肉在毯子的绒毛上颤动。他快活一点儿了,四处乱蹦乱跳,从一件家具旁跃到另一件家具旁。“范妮,你真是太棒了!”这时他正坐在范妮的肩膀上,他从她耳朵上咬下一小块肉来,只是耳垂上的一点点,那儿是不会感觉到痛的,可她仍同死了一般——仍是一只没有电的蓄电池,毫无热情。他又扑在她腿上,趴在那儿像牙疼似的发抖,他现在已十分激动而且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的肚皮像一块漆皮那样发光,眼睛里出现了一对花哨的背心纽。“扒开我的眼睛,范妮,我要更清楚地看着你!”范妮把他抱至床上,往他眼睛上滴了一点热蜡。她在他肚脐四周摆上戒指,又在他屁股里塞了一支体温计。她把他安置好,他便又颤抖起来,突然他缩小了,缩得完全看不见了。她在各处找他,在她肠子里找、到处找。有个东西在使她发痒,可是她就是说不上那儿痒。 蛤蟆在爬墙,痒,痒。“范妮,把我眼睛里的蜡弄出来!我要看见你!”可是范妮在哈哈大笑,笑得全身抖动不止。她身体里的东西在使她发痒、发痒,如果找不到这个东西她就会笑死。“范妮,箱子里装满了漂亮的东西。范妮,听见我说的了吗?”范妮在哈哈大笑,像一条肥胖的蛆一样笑。她笑得肚皮都鼓起来了,大腿也在发青。“啊,老天!鲍里斯!有个东西在使我发痒。……我忍不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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