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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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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几乎飞奔着走进了“天堂”所在的小街。两旁的窗口露出惊讶的面孔。她心慌意乱地上了楼。门关着——随后旁边的门马上打开了,女房东用甜美的声音悄悄对她说: “已经走了。有半小时了。” 她走下楼,把住家地址告诉车夫后,一头钻进马车后座上,歇斯底里地哭起来。她放下窗帘,扯下面纱,摘下一只手套,心里感觉到出乎意料的冲动。急于见到巴济里奥的疯狂欲望涌上心头。她拼命敲打着车窗玻璃,大声喊: “去中央旅馆!” 因为她敏感的品性正处于无法控制的冲动之中;在这种时刻,疯狂的情欲要把义务和安分守己的观念撕个粉碎;灵魂因性感而颤抖,急切地寻找邪恶! 马车在旅馆大门口停下来。“巴济里奥先生不在,只有雷纳尔多子爵先生。” “好。回家,到我刚才说的地方!” 车夫挥动马鞭。露依莎怒不可遏,咒骂顾问,这个愚蠢透顶的家伙,呆头呆脑的东西;诅咒生活使她认识了顾问和家里所有那些朋友!她心中产生了一个粗野的愿望:去吧,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到了家门口,没有零钱给车夫。“你等着,”她一面气冲冲地上台阶,一面说:“我打发人来付钱!” “真是疯女人!”车夫心中暗想。 前来开门的是若安娜;看到女主人脸色通红,怒气冲冲,她险些倒退几步。 露依莎径直冲进房间,挂钟正敲响3点。房间乱七八糟,花盆放在地上,梳妆台上的台布没有换过,脏衣服仍然扔在椅子上。儒莉安娜头上包块头巾,正慢悠悠地扫着地板,嘴里还哼着小曲。 “这么说,你到现在还没有整理房间!”露依莎大声喊道。 儒莉安娜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颤抖了一下: “没有想到你现在回来。” “什么现在不现在,这是我的事!”露依莎勃然大怒,“已经下午3点了,房间还是这个样子!” 她扔掉帽子和阳伞。 “因为夫人习惯回来很晚……”儒莉安娜说。 她气得嘴唇都白了: “我几点回家关你什么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的责任是我起床以后马上收拾好房间。要是不愿意干就给我滚!就马上结帐!” 儒莉安娜脸涨得通红,瞪大眼睛盯着露依莎: “你还会干什么?我受不了啦!”她说着使劲把扫帚扔到一边。 “滚出去!”露依莎咆哮着,“马上给我滚出去!在这个家里多呆一分钟也不行!” 儒莉安娜走到她跟前,双手狂乱地抚摸着胸脯,声音嘶哑: “要走就走,但要我愿意!” “若安娜!”露依莎大喊一声。她想叫厨娘来,或一个男人、警察,随便谁都行!可是儒莉安娜已经失去常态,浑身颤抖,挥舞着拳头: “夫人,你轰不走我!也别想气疯我!”声音是从紧咬的牙关里嘣出来的,“你听着,不是所有的纸都已经扔到垃圾堆里了!” 露依莎后退一步,喊道: “你说什么?” “我是说,夫人写给情夫们的那些信,都在我这儿!”说着狠狠拍了一下口袋。 露依莎用狂乱的眼光瞪了她一会儿,随后昏厥过去,倒在双人沙发旁边。 露依莎半睡半醒,第一个印象是有两个陌生人俯身看着她。其中比较强壮的那个走开了;玻璃瓶放到梳妆台的大理石面上发出的冷冰冰的声音,把她惊醒了。她感到有个低沉的声音说: “好多了。儒莉安娜太太。她是突然昏倒的吗?” “突然昏倒的。” “我看她进来的时候脸红红的……” 轻轻的脚步踏在地毯上,若安娜的声音紧挨着她的脸: “夫人,好些了吗?” 她睁开眼睛,慢慢看清了周围的东西。她躺在双人沙发上,连衣裙的扣子已经解开,屋里有股强烈的醋酸味。她慢慢爬起来,双肘支着身子,目光茫然、呆滞: “另一个呢?……” “儒莉安娜太太?她去睡觉了,身体也不舒服,刚才来看过夫人,真可怜……你好多了吧?” 她坐起来,全身疲乏;屋里的一切似乎都在轻轻晃动。 “你可以走了,若安娜,可以走了。”她说。 “夫人不需要什么了吗?也许喝一点汤有好处……” 屋里只剩下露依莎一个人,她惊奇地看看四周。一切都收拾好了,窗户关上了。一只手套掉在了地上:她站起身,步履蹒跚地去拣起来,像个梦游症患者一样伸出手指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理了理头发。她觉得自己变了,表情也变了,仿佛成了另一个人。屋里安静得出奇,她好生诧异。 “夫人。”是若安娜怯生生的声音。 “什么事?” “那车夫。” 露依莎转过脸,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什么车夫?” “那车夫说夫人当时没有零钱,让他等……” “啊!” 仿佛一束汽灯灯光突然照亮一幅画,她猛然看到了她的全部“灾难”! 她颤抖得太厉害了,甚至一下子打不开衣柜抽屉。 “我忘了,忘了……”她结结巴巴地说。 把钱交给吉安娜以后,她又慢慢倒在双人沙发上: “完了!”她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嘟嘟囔囔地说。 一切都暴露无遗了!马上在她脑海中出现了种种影象:若热勃然大怒,朋友们惊讶不已,一些人气愤填膺,另一些人冷嘲热讽;这些影象如同白墙上的黑色图画一样清楚,轰的一声落到她的灵魂上,像燃料倒在火堆上一样,燃起了巨大的恐惧。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和巴济里奥出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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