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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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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已经摆到桌子上了。”一个戴白色围裙、营养极佳的女佣进来说。 “非赏好,顾问,非常好!”《世纪报》的萨维德拉站起来说,“了不起!” 他以权威的口气向在座各位宣布,“作品的风格可与雷贝罗和拉丁诺比美,葡萄牙非常需要这样一部分有分量的著作……”,但心里却在暗想:“粪土不如!……”这是他对一切现代作品的普遍评价——当然,他在《世纪报》上发表的文章除外。 “我的好朋友,你的看法呢?”顾问拍拍朱里昂的肩膀,低声问道,“我的祖扎特,请敞开谈!” “顾问先生,”朱里昂语气深沉,“我太羡慕你了!”他那深色夹鼻眼镜越来越关切地盯着屋子一角一块灰布盖着的东西,从其突出的棱角来看像是一大摞书。究竟是什么呢?“我太羡慕你了!”他重复了一遍,“另外,顾问先生,我不会因此而洗手不干的。” 亚卡西奥马上把他拉到卧室,悄悄退了出来。一直怀着好奇心的朱里昂惊愕地发现,床边有两张大照片——一张是“正是此人”,另一张是“痛苦的处女”。卧室铺着地毯,床又矮又宽。他打开床头柜的小抽屉,大吃一惊:一块布盖着薄伽丘的平装本淫诗集!他撩开一点床帷,心一下子踏实了:长枕头上有两个挨得紧紧的枕巾,完全像一对恩爱夫妻的卧床! 他刚一走出卧室,还在用手绢擦手,顾问便把他领到餐厅,一边走一边兴高采烈地说: “请诸位不要指望什么丰盛筵席,只不过是区区哲学家的粗茶淡饭而已。” 看到一盘盘甜食,阿尔维斯·科蒂尼奥大喜过望;甜糕和鸭蛋都烙上或用粉丝摆上顾问名字的缩写字母。 “塞巴斯蒂昂,这是了不起的一天!”若热说。 阿尔维斯·科蒂尼奥马上转向塞巴斯蒂昂,黄黄的脸上带着微笑,搓着手说: “我也很荣幸!这甜食太好了!荣幸,荣幸!” 一阵寂静之后,一把把银勺伸进汤盆里搅动,挑起又白又软的长面条。 顾问说: “我不知道诸位是不是喜欢这种汤。我非常爱吃面条!” “爱吃面条?”阿尔维斯问。 “喜欢极了,我的朋友阿尔维斯。它使我想起意大利!”顾问说,“我一直想去看看那个国家。听说它的古迹是第一流的。费洛梅娜太太,可以把煎牛肉拿来了……”但马上又用个严肃的手势阻止她,“对不起,请坦率地说,诸位喜欢煎牛肉还是鱼?是钢鱼。” 若热稍犹豫了一下说: “也许是煎牛肉吧。” 顾问亲切地说: “我们的若热主张煎牛肉。” “我同意他的意见!”阿尔维斯·科蒂尼奥转身对着若热,用热切的目光感激地望着他,大声说,“煎牛肉!” 顾问觉得有义务使谈话更高雅更有趣,慢慢擦了擦胡子上的汤渍,说: “据说意大利的宪法非常自由!” 自由,按照朱里昂的说法,如果意大利真的自由的话,那么早就该用枪托把教皇、教廷和耶稣会打跑了! 顾问好心劝他的朋友祖扎特对“教会首领”宽大为怀。 “我不是教义主义者。”他解释说,“并不想让耶稣会会员作威作福。”他语气更加深沉,“天主教皇是梵蒂冈可敬的囚徒!亲爱的朋友朱里昂,吃米饭!” 顾问持这种天主教观点无须奇怪,朱里昂心里想,因为床头还挂着两幅圣徒像呢…… 亚卡西奥的秃顶红了。《世纪报》的萨维德拉含着满口饭嚷起来: “顾问,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如此虔诚的教徒呢!” 亚卡西奥很是着急,举着的餐刀停在鲜红的腊肠上: “我请我的朋友萨维德拉不要从这一事实中得出错误的推论。我的原则众所周知。我不是教王全权论者,也不主张恢复宗教迫害。我是个自由主义者,相信上帝,但承认宗教是一种制动……” “对于那些需要它的人来说。”朱里昂打断了他的话。 大家都笑起来。阿尔维斯·科蒂尼奥笑得前仰后合。被抢白了的顾问慢慢分开盘子里的腊肠。 “我们当然不需要,因为我们是有教养的阶层。可是,人民群众需要。祖扎特先生,不然我们就会看到犯罪数量激增。” 《世纪报》的萨维德拉把眉一扬,样子非常严肃: “你说出了一个了不起的真理。”他对一句成语稍加改动,“宗教是嚼环!”接着做了个用力勒住驴子的姿势,又要了些米饭,大口吃起来。 顾问接着解释: “正如我刚才所说,我是个自由主义者,但认为某些暗示激情奥秘的照片或者画可以挂在卧室,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启发基督教情感。你说呢,我的若热?” 但是,萨维德拉扯着大嗓门打断了他的话,满脸通红,表情淫荡: “我呀,在卧室里,我只许挂的画是一个赤裸的美丽女神和一个放荡的女祭司!” “对啦,对啦!”阿尔维斯·科蒂尼奥高声喊,张开充满情欲的大嘴赞叹着,“这个萨维德拉呀!这个萨维德拉呀!”然后压低声音对塞巴斯蒂昂说,“有才华!有才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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