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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18.前途好转

  鲜花含苞待放,
  它的美丽,芬芳,优雅
  尽在苞中,呼之欲出。
  花季来临时,阳光雨露
  便催它尽情开放。

  它挣开苞盖,抬起红润的脸,
  在光与露中纵情欢唱。
  但若有害虫卷绕花蕊,
  花就会凋零,枯萎,
  纵然骄阳与雨露也无能为力。

  在我生病期间,一位善良的邻居不仅常来看我,还带来许多她亲手做的营养食物。她特别喜欢我的二女儿,这女孩生性活泼好动,在病房中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她的吵闹声有碍于我身体的康复。为了让我得到必要的休息,H太太就把她带到她家。接下来的半年里,我的小姑娘只来探望过我几次,她同新朋友相处得极为融洽,把他们家看做她自己的家。

  丈夫离开以后,我姐姐又搬走,这使我更加寂寞烦闷。有时想见他并与他交谈的渴望痛苦地压在我心头,我便在夜里起床’点灯,坐下来给他写封长信,告诉他我所有的想法。精神上得到安慰后,信往往付之一炬。虔诚地拜托上帝保佑他之后,我便躺在大儿子身边,安然人睡。

  很奇怪,我丈夫给我写信的时候,正是我感到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推动我与他交流之时。当日常经验证实在朋友和爱人之间的确存在一种心灵上的神秘感应时。为什么我们还耻于承认相信这种感应呢?短短数词的谚语是数代人智慧的结晶,其中一个短句告诉我们“说鬼鬼就到”。当我们经常提起一位很久不见的朋友时,他可能不久后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思想不相通,心灵不会预先感知与它有血亲关系的另一个心灵天地,这一切怎么会发生呢?这是一种极其普遍的情况,人人都经过这种事。很少有人承认这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但除此之外他们又不能令人满意地解释它的成因。若它只是一种巧合或机缘,它就不会如此频繁地发生,而且人们也没有理由总是在很久不见的朋友准备到来之时提到他们。我丈夫并不相信这种理论,说这只是我的幻想与猜测。然而当我和他的小儿子卧病在床,生命垂危之时,我收到一封他匆匆写成的信,开头第一句话就是:“亲爱的,收到这封信后,一定给我来信。这几天我感到非常不安,担心家里出事了。”

  这种突发的恐惧缘何而来?为什么就是那一时刻他会不祥地想到他所挚爱的人?为什么他脑海中的阴云堆积在他家上方?他感知到了我疲倦郁闷的心灵的重负,虽然不知道我们的痛苦和危险,但感应到了这种呼唤。

  人类至今不懂自身神圣且神秘的本质,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活动,不了解心灵的能力与力量。一种至纯的宗教,更高程度的道德和智力训练也许有一天会揭开这所有的秘密。人类依旧处于半蒙昧状态。基督教正在缓慢地但有效地影响着人类,但它未能改变整个人类或将畸形人变为上帝的美丽子民。噢,等待那荣耀的一天吧,它一定会来到的。人性的阴云已同黎明的金色曙光交织在一起,但正道的太阳尚未满载神药开请人世。真理之花依然在黑暗之巢中挣扎,人类踉跄地走着他崇高而神秘的命运之路。

  这年春天如何种植庄稼成为我的一桩烦心事。我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不能在地里帮忙,而善良的老詹妮则因患脚病疼痛不已,需要人经常照顾。在这关键时刻,最近才来这一带居住的一位邻居提出如果我借牛清理他家十英亩休耕土地并耕种庄稼,他会帮我种植总共不超过八英亩地的豌豆、土豆和燕麦。我相信这项交易是公平的,便同意了这样的安排。可是他欺我身边无人,乘机不仅清理了休耕土地,还种了他所有的春庄稼,这才种我家的地,耕牛由于过度使用而变得衰弱,几乎不能再用。我们的谷物种得既晚,又不细心,结果全部未长出来。若几年前发生这样的事我会感到损失惨重,但如今我已对农场事务失去浓厚兴趣,因为我相信我们不会在这儿住多久的。

  詹妮和我尽力锄草,但我们的勤劳不能弥补因超过农时播种而对种子造成的伤害。

  我们只好将精力转移到菜园上,它一如以往,出产丰富,青菜配上牛奶、鲜黄油、鸡蛋,构成我们每日的简单饮食。夏天艾米莉亚的来访为我们的孤寂生活添了许多生气,我们常常荡舟湖上,其乐无穷。

  然而我的划桨技术尚不够娴熟,以至造成危险。

  一个有风的星期天下午,我的朋友C太太家的女仆哭着来到我家,请求借用我的船桨过湖去看她病危的父亲。我立即答应借给她。但附近没有一个男子可渡她过湖,而她自己又不会划船——简言之,她从未坐过船。

  姑娘极为悲伤。她说家人捎话来说她父亲几乎挨不到她回史密斯镇了,若她从桥上过去,得走五英里;而走水路她能在半小时内到家。

  我非常不愿在湖水上涨时行船,但可怜的女孩痛不欲生,我便告诉她苦她敢与我冒险,我将尽力把她渡过湖去。

  她用最热烈的言词表达她的谢意,并给我一连串祝福。我拿了桨来到湖边停船处;詹妮反对我做这种她称之为玩命的事,祝福我能平安返回。老人帮我将船放下湖,推离岸,我们就出发了。借助风势我发现过湖并不难,我开始嘲笑自己的胆怯。我将那女孩送上岸,努力划船返回。然而这却很难办到。水急风大,流往史密斯滩的那段急流很不利于行船。我奋力想穿过急流,却只是徒劳。它抗拒着我所有的努力,一次次将我推向远处的险滩。那儿暗石林立,男人强壮的胳膊都很难驾船避开,更别说一个女子的柔臂了,安全通过它们是不可能了。我开始对自己所处的狼狈处境感到不安。我孤注一掷地全力划桨以使卧己摆脱困境,但很快我就放弃了这样的努力,任船随波逐流。随着水流漂到一个小岛的对面以后,我竭尽全力试图靠岸,很幸运我成功了。上了岸,我尽力将船拖至陆角,以摆脱急流。现在水面变得平缓易行,岸上转来老詹妮的呼唤声,我欢快地回答说我平安无恙,几分钟后就和她会合。

  这次幸运的演习在几周后又一次过湖时令我受惠匪浅。当时我和一位年轻的女友坐船过湖,暴风雨骤至。

  两位印第安妇女身背装满鹿肉干的大包来到我家,要借船过湖去对面的营地。那天下午我碰巧要驾船去磨坊,我如果不跟她们同去把船驾回来的话。她们恐怕不能及时把船送回来。我的年轻朋友很乐意湖上一游,因为她既会掌舵又会用桨,再加上那天天气晴朗宁静;只是过于炎热;我们两人便同意陪同印第安妇女过湖,并把船驾回来。

  穆斯克拉特太太爱上了一只孩子们称为“牛奶黄油”的肥猫仔,极力恳求将这只小东西送给她。我答应了。奇怪她背着那么大一包东西,怎么带小猫走林中那么多里路。可你瞧,她放下肩上的捆束,在成堆的鹿肉干中间放上装了猫仔的小篮,并给了猫一小块肉以安慰它身居牢笼之苦。对此猫很可怜地喵喵叫着,显然它喜欢老鼠和自由胜过鹿肉干和乘坐印第安妇女脊背的荣幸。

  这几位印第安妇女将船划得很快,小船在蓝色的波浪间起伏跳落,我们边笑边聊。不久船停靠在一个幽暗的杉木林边,我们看到印第安人营地就在林子里面。

  一大群人围火而坐,许多有分杈的树枝上穿着鹿肉,架在火上烧烤、除鹿肉外,还有许多剥了皮的麝鼠,四肢伸展,就像是笔直地站在火前烤着脚爪,看上去非常滑稽。我的年轻女友指了指麝鼠,笑着坐在一张反上。

  一位老大爷以为她想吃一点麝鼠肉,便很高兴地递给她那令人恶心的东西,连树枝带肉一块递过来。

  “老人家当我是食人族吗?”她说,“我宁可吃个小孩,也不吃这东西。”

  在火上烧烤的许多古怪东西中有种看上去类似牛蛙的东西。

  “那是什么?”她说。指给我看那怪物,“他们肯定不会吃牛蛙吧”

  听了这话,那个老大爷笑着嘟哝了几句。尽管印第安人总是顾及尊严不肯大笑,这次他却破天荒地放下了他高度自制的严肃,用树枝拨一拨那东西,爆发出一阵大笑。

  “牛蛙?印第安人吃牛蛙了——哈!哈!印第安人不吃牛蛙!法国人才吃牛蛙后腿。他们说这种有斑纹的动物很好吃。这不是牛蛙!是晒干的鹿肺——很好吃——印第安人爱吃。”

  “希望他喜欢吃这一小块软肉,”不知分寸的姑娘说道,她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要了解营地上的每一样东西。

  我们呆了近一小时,穆斯克拉特太太抓起我的手,领我穿过灌木来到岸边,别有深意地指了指一片低悬在灌木之上的黑暗如夜的云。

  “那片云里有雷——快点过湖——赶在打雷之前;”示意我们跳入小船,她把桨扔进来,将船推离岸边。

  我们看出有必要急忙赶路,两人奋力划桨,以求尽快抵达对岸,或在乌云施虐之前,至少寻一小岛暂时躲避风雨。一当第一阵隆隆雷声在我们耳边炸响时,我们正在一段急流中间行驶。暴风雨扑天盖地倾泻而下,大雨如注。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却在一道很难驾驶的急流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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