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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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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麦克吉朋·凯出版公司(也是我前两本书的出版商,后来被格拉纳达吞并)出版该书的过程中,我与该书编辑蒂莫西·奥凯非讨论过在书护封上的简介中重点提一下滑稽模仿是否可行。他反对这样做,而我也接受了他的建议。后来我逐渐意识到,读者有权获得读书时应该注意什么的提示。 书出版后,能够全面辨认出其中运用的滑稽模仿手法的评论家微乎其微,更让人惊奇的人,竟有许多人在评论文章中根本没有提到这一点。有人埋怨说,这是一部衍生出来的小说,没有观察到这种效果是有意而为,而且具有系统性。后来出版美国版本时,护封简介中特意提到了滑稽模仿的内容,从而使它们得到了应有的注意,进而得到了读者与评论家的广泛赞许。 在刚开始写作该书时,我曾为该书起了一个临时的名字《大英博物馆已失去往日的魅力》。那是乔治与艾拉·格什温谱写的一首歌词中的一句。后来艾拉·菲兹杰拉德为它谱写了轻快的曲调。这首歌我特别喜欢,我在布鲁斯伯里工作的两年中,经常哼唱它: 伦敦一个雾气蒙蒙的日子, 我心情郁闷又沮丧, 望着良辰美景,我惊叹不已, 大英博物馆已失去往日的勉力。 出版社把小说校样寄给身在旧金山的我。修改完后,我又寄回伦敦。在书即将出版的最后阶段,蒂姆·奥凯非突然来信问我是否已经从格什温那里获得用上述歌词作为本书书名的权力。我说没有。 我立即给纽约的格什温出版公司写信,请求获得他们的允许。但是我的要求遭到了拒绝。我请求他们改变主意,但他们主意已定。我感到非常失望,因为促使我想到将全书故事情节浓缩到一天,并利用浓雾作为全书基调和情节机制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该书书名以及那首歌词而非《尤利西斯》。但是时间紧迫,蒂姆西·奥凯非催着我提供新书名。我提议用《子宫日》,但是麦克吉朋·凯出版公司不喜欢这个名字。蒂姆西写信说如果我们双方不能立即就书名问题达成一致,出版日期将被推迟到第二年。 绝望中的我一口气用航空信件寄去了大约十二个书名。我记得,其中有两个是从铁乐园》中援引而来的:《驯服的亚当如是说》与《亚当突然从阴冷中恢复过来》。蒂姆西·奥凯非用电报将他的选择给我传了过来:《大英博物馆在倒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这都不失为一个好书名,尤其是当我们想到那首儿童诗“伦敦桥在倒塌”。据说该儿歌源于一个关于男性生殖能力的双关语。但是就我而言,这只能算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这并不是我在出版该书过程中遇到的惟一挫折。由于某种无法解释的不幸——一位比较迷信的天主教作者可能会归之于上帝的不悦——《大英博物馆在倒塌》差一点就遭到被人忽略的厄运。 正如读者可能知道的那样,在英国,通常在一部新小说出版后,立刻或不久就会有人在国家级报刊杂志上撰写评论文章。出版的新小说数量当然要超过任何学术刊物所能评论到的数目。因此在新书之间也存在某种竞争,它们为获得社会的承认而进行着类似达尔文进化论式的斗争,在出版高峰期尤其如此。如果一本小说出版两三周后仍没有评论文章见诸报刊,以后引起人们广泛注意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极有可能从此销声匿迹。因此读者可以猜出《大英博物馆在倒塌》于一九六五年十月出版十天后我一直未能发现一篇书评时的心情。带着迷惑与失望,我拨通了蒂姆西·奥凯非的电话。他除了说在此期间出版了许多重要的小说之外,对没有书评的原因也解释不清。他含含糊糊地说道,如果几个月后情况还没有改观,将发行该书的评论版。 出版商当然不会积极主动地就他们出版的书是否应该得到评论向文学杂志编辑直接发表意见,因为这似乎有试图操纵文学观点之嫌。出于相同原因,作者们通常也羞于插手干涉有关自己作品书评的安排,即使他们与某些文学编辑有着某些联系。但是一个星期过后,在各种日报和周报上的书评部分我还是没有看到有关我那本书的文章。我的耐心与职业虚荣心一下坍塌了。 我决定给几位我认识的文学编辑的办公室打电话,探询一下我那本书的命运。首先,我给当地的一家日报社打电话。接电话的女孩说他们没有收到该书。我又给一家国家级报社与周报社打电话,得到了同样的答复。满怀希望与愤怒的我将这一消息告知了蒂姆西·奥凯非。他立即向出版社有关部门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回电话说书已经寄出,只是报社和杂志社还没有收到。两个多星期以来,束手无策的我一直盼望着书评的出现,但结果很令人失望。 寄给报刊杂志社供评论的那些书消失之谜一直没有解开。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我写作生涯后期,我可能会大发牢骚。但当时占据我内心的主要是一种如释重负感:我毕竟没有被评论界一笔勾销。出版社又向各大报社与杂志社寄出了一批附有说明信的样书,书评如期刊登出来,只是比一般情况下要分散得多。这些评论大多都是些慎重的赞许之词。该书最忠诚的读者是天主教徒与学者,这并不让人感到惊奇。我在《你能走多远报一书中写到:“大多数天主教读者发现它(《大英博物馆在倒塌》)非常有趣,尤其是神父们。 这些神父听说他们为追求极善而否认的性生活一点也不精彩,会非常得意……在我结识的人们中,不可知论者与无神论者却觉得这本小说的内容非常悲怆。所有那些自我否定与牺牲里比多的做法使他们感到非常沮丧。如果我不知道我的主人公报早以前就做出了明智的决定——使用避孕药具的话,现在我也会感到非常沮丧。” 然而我将永远对这本小说怀有一种特殊的好感,因为它总能唤起一种颇具讽刺意味的回忆,而且它描写了大英博物馆阅览室那个独特而奇妙的地方。做过实验的人告诉我,如果你想在大英博物馆中阅读该书,必须到北馆,即那个(正如小说中有一段内容所讲述的那样)专门供读者细心翻阅被认为特别具有价值的书籍或黄色书籍的内部密室。我一直没有胆量请教他们评论我的小说时采用的是哪种标准。 戴卫·洛奇 一九九零年十一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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