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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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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比起来不那么大年轻,是吗,玛丽?” “他是个好样的,亲爱的妈妈,所以我相信他完全适合做一个主教。” “可惜得很,我的小姐,您完全错了。” “这我不明白,杰勒德先生。但我感到有点不理解,想知道我的小姐根据什么如此大胆地谈论您的品格。” “哎呀,妈妈!”公主说道,“那是你还没有看他的相貌。”于是她扬起眉毛,暗示她母亲头脑简单。 “请你原谅,”伯爵夫人说道,“我已经端详过了。好吧,先生,如果我还不能完全跟得上我的女儿,就请把这归咎于我的年龄,而不要归咎于我对您的幸福关心有所不够吧。在开始您的事业时,一个圣俸也够了。我定会注意使这圣俸离您的家乡不远——您的家乡叫什么?” “特尔哥,夫人。” “一个牧师得抛弃许多东西。”伯爵夫人继续说道,“我担心,做牧师的常常太晚才明白他到底牺牲了多少东西。”她那女性的眼睛在杰勒德身上停留了片刻,目光中带有一种温和的怜悯和半信半疑的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弃却女性和女性所能给与的一切美好的东西,还有那当父母的巨大乐趣。“至少,您将和您的朋友很近。您有母亲吗?” “有的,夫人,感谢上帝!” “好,您在特尔哥附近将拥有一所教堂。她会感谢我的。就这样了,先生。我们不能留您太久,因为还有人比我们更有理由得到您的陪伴。公爵夫人,劳您的驾,叫个书童把他引到宴会厅。路很难找。” 杰勒德对伯爵夫人和公主深深地鞠躬,一边后退着向门口移去。 “我希望这将是一个满意的圣俸,”他正退出时,公主带着可爱的微笑对他说,接着又以一个种庄重而不安的神情摇摇头说,“但你要是做列日的主教,那就更好了。” 杰勒德跟着他新的引路人走了出去,心中温暖而充满感激。但还没有走到宴会厅,他就全身感到寒颤。一个一向过着宁静而少有变故的生活的人,其心灵很不容易在同一时刻接受互相矛盾的感情,使它们保持平衡,而是更容易被它们轮番压倒。当杰勒德和伯爵夫人在一起的时候,如此新鲜的场面所产生的兴奋,意想不到的前景,以及将给家里带来的欢欣和自豪占据了他的整个思想。但现在却轮到强烈的爱情驱使他再一次倾听它的诉说。什么:抛弃玛格丽特,抛弃他觉得自己还握着她柔软的手,心中还闪烁着她深沉的眼睛的玛格丽特?抛弃她以及今天她向他打开的整个爱和欢乐的世界?这种感情的逆转,在其确实到来的时候,是如此强有力,以致他赶忙决定回家以后只字不提关于给他圣俸的事。“伯爵夫人是那样善良,”他想,“她掌握着上百个帮助年轻人获得幸福的途径。要是她知道我热爱她同性中的一员,她总不会强迫我当神父的。我几乎可以猜想出,她的确已经知道了我的心事,因为她奇怪地望了我一眼,并说‘一个神父要牺牲的东西太多太多’。我敢说她会在宫廷左右给我安排一个职位。”经过这番满怀希望的思索,他的心情不觉舒畅下来。这时,他们已来到宴会厅的入口处。他向引路人道谢之后,便带着一对充满喜悦的眼睛赶忙跑去找玛格丽特。他走近一看,一眼就瞧见了那张桌子——她不在了。彼得也不在了。桌旁没有一个人坐着。只有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人跌到了桌子底下,醉得不省人事。有几个人把他抬起来,准备把他送走。杰勒德一点没有猜想到,这个庄重的醉汉对他多么重要。他在寻找“佳人”,而顾不上这只“野兽”。他发狂似的绕着已经相当空的大厅跑来跑去,但她已不住在这儿。他离开王宫,在王宫外面看到一群人张着嘴呆望着大门上刚点亮的两个巨大的扇形灯。他急切地问他们是否看见一个穿长袍的老人和一个长得姣美的姑娘走了出去。听到这个问话,他们都笑了起来。“我们对这种把夜晚变成白昼的新型宫灯正望得出神,才不耐烦为每天都见得到的老人和年轻姑娘伤脑筋哩。”他又从另一堆人那儿打听到,在一个帆布帐篷底下正在上演一出神迹剧,所有的人都跑去看戏了。这消息使他重新产生了希望。于是走去看神迹剧。在这个剧的演出中,一些太神圣而我不便指名的神人,笨拙拙地从天上走下来,跟全是以人形出现的、彼此有些相似的“基本美德”、九个缨斯和七个“致命的罪恶”进行诡辩。为了活跃这个令人厌倦的把戏,魔王撒旦和一个小精灵嘎的一声钻了进来;小精灵用猪尿泡不停地捉弄他,打他。每用猪尿泡打他一下,观众都乐不可支。当“罪恶”们说一大堆猥亵的话,“美德”们也胡诌了一顿之后,天神,包括九个缨斯,便小心翼翼地鱼贯回返天廷,这是因为舞台上只有一片云彩。两个工匠是在观众看得一清二楚的情况下,用绞车把载着这些鬼神货物的云彩拉上拉下的。天神被打发走了之后,舞台中央便打开了一个无底的深坑,里面燃起了火焰。木匠师傅便和“美德”之神一道把“罪恶”之神推了进去,“美德”之神则与魔王及其酷吏和着笛鼓之声围绕那使人遭受永恒折磨的地狱快活地手舞足蹈。 这个剧目是根特的主教为了借助感官传播宗教感情编写出来的。当这类戏剧表演还掌握在修士手中时,仍不失为一般的有代表意义的节目。但时间一久,俗人也演起剧来。于是,根据我从教会了解到的情况,戏剧便变得亵渎神明了。 玛格丽特没在观众当中,因此杰勒德也无心欣赏演出。当第二幕中的“正义”之神驳倒了撒旦而博得大喝彩的对话正在进行时,他干脆退了出来。他走过了许多条街,但找不到他要找的她。最后,他相当精疲力竭,便走进一家客栈,一觉睡到天明。那一整天他都感到沉重,心里难受。他寻找她的踪影,但既没能碰到她或她的父亲,也没能找到丝毫线索。他感到她不是虚情假意,就是变了卦。现在他是既烦恼又伤心。美好的命运曾向他垂青,但如今他却对它感到愤恨。第三天,当他再一次走遍了每一条街道之后,终于说道:“她不在城里了,我永远见不到她了。我要回家了。”他动身回特尔哥。伴随他归来的是许诺给他的王室恩典、钱袋中的十五个金安琪儿、胸前的一枚金奖章,以及一颗铅块般沉重的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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