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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这没什么难理解的。我从来没感到自己以圣徒彼得的方式行事,所以,这对你是个什么滋味我无法想象。”

  “哦,我认为你是能够想象到的,在你内心的某个地方。要是你真的想象不出的话,你就不会成为这样一个好演员的。不过,朱丝婷,在你身上它是无意识地发生的;在你需要运用它之前,它不会进入你的思想。”

  他们坐在屋子尽头角落中的一个小长沙发上,没有人走过来打扰他们。

  过了一会儿,他说:“弗兰克来了,我真高兴。”他望着弗兰克正在和雷纳谈话的地方,他的脸上的勃勃生气是外甥女和外甥前所未见的。“我认识一个避难的罗马尼亚教士,”戴恩接着说道,“他说话有个特点,‘哦,可怜的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怜悯……我不知道是怎么的,我莫名其妙地发现我总是这样说咱们的弗兰克。可是,朱丝婷,这是为什么呢。”

  可是,朱丝婷没有搭这个话碴,她径直向十字架走去。“我真能把妈给杀了!”她从牙缝里说道。“她没有权利对你这样做!”

  “哦,朱丝婷,我能理解。你也得设法理解才是。如果这事是由于怨恨或对我进行报复,我会感到伤心的、但是你对她的了解和我一样。你知道这并不是由于这两个原因。不久我就要到德罗达去。那时,我会和她谈谈,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想,作女儿的决不象作儿子的那样,对母亲如此耐心。”她沮丧地往下拉了拉嘴角,耸了耸肩。“也许,我还是当个索然离群的人好,以免当了母亲得受那份罪。”

  那双湛蓝的眼睛显得非常慈善,柔和;朱丝婷觉得她的火气来了,她认为戴恩是在怜悯她。

  “你为什么不和雷纳结婚?”他突然问道。

  她的下颚落了下来,她感到透不过气。“他从来没开口问过我。”她无力地说道。

  “这只是因为他认为你不会答应。不过,也许可以安排一下。”

  她连想都没想,便揪住了他的耳朵,就象他们童年时那样。“你还敢不敢,你这个该死的大傻瓜。一个字也不准提,听见没有?我不爱雷纳!他只是个朋友,我就想让事情保持这个样子。要是你为这件事瞎忙乎的话,我发誓,我会坐在那里,把眼一闭,痛骂你一顿。你还记得你以前是多么害怕充满生气的白昼离开你吗?”

  他把头挣了回来,大笑着。“那不灵了,朱丝婷!这些天我的魔力比你大。不过,你没有必要为此这么挖苦人。我搞错了,就是这样。我以为你和雷纳之间有事呢。”

  “不,没有。在交往了七年之后吗?算了吧,无奇不有。”她顿了顿,好象找话说,随后,几乎是腼腆地望着他。“戴恩,我真为你感到幸福。我想,要是妈在这儿,她也会有同感的。让她看看你现在这样了,这是完全必要的。你等着吧,她会回心转意的。”

  他很快地用双手捧起了她那尖尖的脸,情真挚爱地微笑着低头望着她,以至她抬起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腕;这种爱透过了每一个汗毛孔,她象所有的童年记忆都沛然而来,令人珍重。

  但是,从他那双眼睛的背后,她意识到了一种隐隐的疑虑;也许疑虑这个词太夸张了,更象是一种忧虑,他相当有把握,妈妈最终会理解的,但是,他是一个人,除去他打算忘记这个事实以外,他具备人的一切特点。

  “朱丝婷,你能为我做点儿事吗?”他一边放开她,一边说道。

  “什么事都行。”她说道,这并非虚言。

  “我已经得到了一个短期的休息时间,思索一下我将来要做些什么,有两个月。在我和妈妈谈过之后,将要在德罗海达的马背上苦思苦想一番——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在我和妈妈谈过之前,无法把任何事整得有条有理。可是,首先,呣……我不得不鼓起回家的勇气。所以,如果你能想想办法的话,就陪我到希腊半岛去两三个星期,把我的怯懦痛痛快快地指责一通,直到我对你的声音感到厌倦,我就坐上飞机离开那里。”他冲她微微一笑。“此外,朱丝婷,我绝对不想让你认为我打算把你从我的生活中逐除出去,我更不愿意妈这样想。你需要偶尔唤醒你旧日的道德心。”

  “哦,戴恩,我当然会这样做的!”

  “好。”他说道,随后露齿一笑,调皮地看着她。“我确实需要你,朱丝婷。有你揪我的耳朵,就象回到了从前似的。”

  “喂——喂——喂!别说难听话了,奥尼尔神父!”

  他用胳膊揽住了她的头,满意地往长沙发上一靠。“我就是!这不是妙极了吗?也许,在我见过妈之后。我就能一心一意侍奉上帝了。你知道,我认为这正是我爱好之所在。一心只想着上帝。”

  “戴恩,你应该拥有一个教团。”

  “我还能办到,我也许会这样的。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不用着急。”

  朱丝婷是和雷纳一起离开宴会的。在她说到她要和戴恩一起去希腊之后,他说他要去在波恩的办公室。

  “该到时候了,”她说道。“作为一个内阁部长你好像没有做多少工作,是吗?所有的报纸都管你叫花花公子,昏头涨脑地和红头发的澳大利亚女演员周旋,你呀,你这个老狗。”

  他冲她挥了挥硕大的拳头。“我得到乐趣的办法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呢。”

  “咱们走一走你在意吗,雷恩?”

  “要是你穿鞋的话,我就不在意。”

  “这两天我不得不穿鞋。超短裙也有缺点,可以轻而易举地脱掉的长统袜时代结束了。他们发明了一种极薄的演戏用的紧身衣裤,由于高达娃太太的缘故,一个人要在公共场合把它脱下来而又不引起极大的愤怒是办不到的。因此,除非我想毁掉五个几尼①一条的紧身衣裤,否则我就得受鞋的约束。”

  ①旧英国金币,一几尼合现在的二十一先令。——译注

  “至少你使我在妇女服装方面的教育水平得到了提高,这方面的知识我既不够标准又是门外汉。”他温和地说。

  “再胡编!我敢打赌,你有一打情妇,而且你还给她们脱衣服呢。”

  “只有一个,象所有的好情妇一样,她是穿长睡衣等我的。”

  “你知道吗?我相信咱们以前从来没说起过你的性生活。真有意思!她是什么样?”

  “又白又胖,40岁,很自负。”

  她一动不动地站住了。“噢,你在戏弄我,”她慢慢地说道。“我看不出你有那样一个女人。”

  “为什么呢?”

  “你的口味很高。”

  “各有所好嘛①,亲爱的。我本人没有任何起眼的地方——为什么你认为我能迷住一个既年轻又漂亮的女人,使她成为我的情妇呢?”

  ①原文是法文“Chaeun sonogo t。——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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