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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大概5年。”

  说也奇怪,这个回答似乎令杰恩斯感到高兴。作为一个职业执法者,他主张过失杀人犯应该坐牢。“你有什么看法,卡特?”他一边问,一边沿着床边踱步。

  “就谋杀罪来说,没有多少证据。”卡特说,“我们无法证明谋杀的对象、方式、时间、地点和经过。我们只是推测他杀了人,这种推测在法庭上是站不住脚的。相比之下,判过失杀人要容易得多。”

  杰恩斯问帕里什:“法官呢?他愿意判最高年限吗?”

  “如果能裁定帕特里克犯有过失杀人罪,我估计法官会判他20年,帕罗尔在这方面是不手软的。”

  “这么说我们有把握让拉尼根坐5年牢了?”杰恩斯扫视房内所有的人。

  “是的。”帕里什自我辩解地说,“而且我们不放弃一级谋杀罪的指控。我们打算全力论证拉尼根为了窃取那笔巨款杀了一个人。虽然判死刑不大可能,但如果能定为普通谋杀罪,他也将面临终身监禁。”

  “难道对我们来说,他在帕奇曼监狱服刑,还是在联邦监狱服刑,有什么实际区别吗?”杰恩斯问。显然他认为没有区别。

  “我相信帕特里克有他的看法。”帕里什说着,勉强笑了笑。

  帕里什非常赞成这笔交易。这样一来,马斯特和联邦调查局将很快撤离这个案子,他将成为唯一的公诉人。既然有空子可钻,他不妨再将马斯特往绝路推一把。“我相信帕特里克在帕奇曼监狱一定会过得非常愉快。”他更明确地说。

  马斯特不甘沉默,他摇摇脑袋,蹙起眉头。“我说不行。”他说,“我认为这样做不光彩。这等于一个抢劫银行的罪犯,在被捕后主动提出,只要不予起诉就把钱交回。法律制裁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

  “事情并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斯普罗林说,“我们突然有更大的鱼要抓,而拉尼根是关键。他窃取的那笔巨款本来就是不干净的。我们只不过把钱从他那里拿过来,还给纳税者。”

  马斯特不打算和斯普罗林争辩。

  杰恩斯望着帕里什说:“对不起,帕里什先生,你能不能回避一会儿,我们联邦政府的几个人要商量一点事情。”

  “行。”帕里什说着,走出了房门,去了门厅。

  议论结束,斯普罗林要拍板了。“先生们,事情非常简单。白宫的某些重要人物正密切注视着事态发展。参议员奈先生并不是总统的人。坦率地说,这里发生的丑闻只会使政府高兴。眼下奈先生正为连任奔波,这些指控够他忙一阵子了。如果指控成立,他就完蛋了。”

  “我们负责调查。”杰恩斯对马斯特说,“你负责起诉。”

  马斯特突然发现这次会谈对他的明显好处了。与帕特里克做交易的决定是由一些比斯普罗林和杰恩斯更有权势的人做出的。这两个人都会笼络他,因为他毕竟是该区的联邦检察官。

  想到指控和起诉一位美国参议员可能产生的巨大影响,马斯特立刻来了劲。他仿佛看见自己在一个挤得水泄不通的法庭上放帕特里克的磁带,陪审员和听众贪婪地听着每一句话。“这么说我们打算做这笔交易了?”他耸耸肩,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是的,”斯普罗林说,“我们没有选择,我们看来并不吃亏。那笔巨款拿回来了,帕特里克要坐很久的牢,而且逮住了更大的窃贼。”

  “加上总统希望这样做。”马斯特说着,露出了微笑。但其余的人没有发笑。

  “我没说总统希望这样做。”斯普罗林说,“这件事我还没有向总统汇报过。我知道的一切,都是从我的几个老板那里听来的。”

  杰恩斯把帕里什从门厅叫了回来。他们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分析帕特里克提出的条件,研究每一条对策。那个姑娘可以在发出通知后一小时内获释。帕特里克也必须交出那笔巨款和利息。还有他对联邦调查局提出的起诉该如何处理?杰恩斯记下了一系列与桑迪交涉的要点。

  在迈阿密,马克·伯克亲自向伊娃报告了她父亲获释的好消息,他没有受到伤害。事实上,他们待他非常好。

  伯克还说,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她本人一两天内也会获释。

  他们板着面孔回到卡米尔套房,在各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根据表情,看不出他们将作出什么样的回答。不过多数人把外衣扔在自己的房间,卷起了衬衣袖,松开了领带,似乎准备大干一场。桑迪看了看手表,他们已经离开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此时斯普罗林是他们的发言人。

  “关于那笔巨款,”他开了口。桑迪随即知道,他们同意做这场交易,剩下的只是细节问题。“你的委托人愿意归还多少”

  “全部。”

  “具体数字是多少?”

  “9000万美元。”

  “利息呢?”

  “你们还要利息?”

  “是的。”

  “为什么?”

  “只是为了公平?”

  “对谁公平?”

  “呃,对纳税者。”

  桑迪哈哈笑了起来。“你们不过是替联邦政府工作罢了。从什么时候起你们开始考虑到纳税者的利益了?”

  “对于盗窃、贪污者,他们还款时都是这样计算的。”莫里斯·马斯特补充说。

  “怎样计算?”桑迪问,“以什么利率计算?”

  “至少不能低于9%。”斯普罗林说,“这样才够公平。”

  “是吗?国内收入署退还多付税款的利率是多少?”

  没有一个人能回答。“6%,”桑迪说,“政府所付的利率是可怜的6%。”

  当然,桑迪是事先有所准备的,他估计到会有这些问题,已经想好了答案。看到他们一个个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觉得甚是好笑。

  “这么说你们愿意付6%了?”斯普罗林问。他用词精确,语气缓慢。

  “当然不愿意。钱在我们手里,该由我们决定付多少利率。这和政府的做法是一码事。我们估计,这些钱又将去填国防部的黑洞。”

  “我们不掌管这些钱。”杰恩斯说。他已经感到疲惫,无心作进一步解释。

  “我们是这样看待那笔巨款的。”桑迪说,“本来它已经付给了几个大骗子,再也拿不回来了。我的委托人察觉了此事,控制了钱,现在愿意归还。”

  “这么说我们应该给予奖赏了?”杰恩斯问。

  “用不着,只需放弃利息。”

  “我们是要向华盛顿的人汇报的,”斯普罗林说。他的语气算不上恳求,但也有求助之意。“总得让我们有个交待。”

  “我们付国内收入署的一半的利率,再也不能多付了。”

  斯普罗林不动声色地说:“我会把详情向司法部长汇报,希望他情绪很好。”

  “请转达我的问候。”桑迪说。

  杰恩斯从笔记上抬起头,“你是说付3%的利息?”

  “是的。从1992年3月26日至1996年11月1日。总数是1.13亿。还有一些零头,我们就忽略不计了。总数1.13亿美元。”

  这个数字具有强大的说服力,不能不叫这些政府的雇员动心。他们每个人都把这个数字写在自己的拍纸薄上。它看上去是那么庞大。既然能为纳税者拿回这么多钱,这笔交易完全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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