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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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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想不出有什么话可聊。我本想问问她怎么会当妓女的,可我又怕问她。看样子她也不会告诉我。 “你不是打纽约来的吧,是不是?”我最后说。我只想出了这么句话。 “好莱坞,”她说着,起身走到床上她放衣服的地方。“你有衣架吗?我不想把我这件衣服弄皱。还是崭新的呢。” “当然有,”我马上说。我能站起来做点儿什么事,真是太高兴了。我把她的衣服拿到壁橱里挂好。说来好笑,我接的时候,心里竟有点难过。我想起她怎样到铺子里去买衣服,铺子里的人谁也不知道她是妓女。售货员卖给她衣服的时候,大概还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姑娘哩。这使我心里难过得要命——我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道理。 我又坐下来,想继续跟她聊天。她真他妈的不会聊天。“你每天晚上都工作吗?”我问她——这话说出口后,听上去似乎很不象话。 “是的。”她在房里到处转悠。她从书桌上拿起菜单来看,“你白天干什么?” 她端了端肩膀。她的个子很瘦。“睡觉。看电影。”她放下菜单朝我看着。“咱们来吧,嗨。我可没那么多——”“瞧,”我说。“我今天晚上精神不好。我这一夜过的很糟糕。一点不假。我照样付你钱,可我们要是不干那事儿,你不会在意吧?你不会很在意吧?”糟糕的是,我真的不想干那事儿。我没有冲动,只觉得沮丧,我老实告诉你说。她本人很叫人泄气。还有那挂在壁橱里的绿衣服什么的。再说,我觉得自己真不能跟一个整天坐在混帐电影院里的姑娘干那事儿。我觉得真的不能。 她走到我身边,脸上带着那种可笑的神情,好象并不相信我的话。“怎么回事?”她说。 “没什么。”嘿,我怎么会那么紧张呢!“问题是,我最近刚动过一次手术。” “是吗?哪儿?” “在我那——怎么说呢——我的锁骨上。” “是吗?那玩艺儿是在他妈的什么地方?” “锁骨!”我说。“呃,真正说来,是在脊椎骨里。我是说在脊椎骨的尽里边。” “是吗?”她说。“真糟糕。”说着她就坐到我他妈的怀里来了。“你真漂亮。” 她真让我紧张极了,我只好拚命撒谎。“我还没完全恢复健康呢,”我对她说。 “你很象电影里的一个家伙。你知道象哪一个。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不知道,”我说。她不肯从我他妈的怀里下来。 “你当然知道。他就在那张曼尔一温·道格拉斯主演的片子里。是不是曼尔一温·道格拉斯的弟弟?就是打船上掉下来的那个?你知道我说的是推?” “不,我不知道。我很少看电影。” 接着她开始逗起我来。粗野得很。 “不干那玩艺儿你不会在意吧?”我说。“我精神不好,我刚才已跟你说了。我刚动过手术。” 她依旧没从我怀里下来,可是极其鄙夷地望了我一眼。“听着,”她说。“混帐的毛里斯叫醒我的时候,我睡的真香呢。你要是以为我是——”“我说过照样付你钱。我说了算数。我有的是钱。唯一的原因是我动了一次大手术,差不多刚刚复——”“那你于吗告诉混帐的毛里斯说你要个姑娘! 要是你刚刚在你的什么混帐地方动了一次混帐手术,哼?” “我当时以为自己的精神还不错。我对自己估计过高了。不开玩笑。很抱歉。要是你能起来那么一会儿,我就马上拿钱给你。我不骗你。” 她火冒得要命,不过她终于从我的混帐怀里下来了,好让我过去到五屉柜上取我的皮夹子。我拿出一张五块的钞票递给她。“谢谢,”我对她说。 “非常谢谢。” “这是五块。要十块呢。” 她这是在捉弄我了,我看得出来。我最怕这类事儿——一点不假。 “毛里斯说五块,”我告诉她。“他说十五块到中午,五块一次。” “十块一次。” “他说的是五块。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可我只能给这么些钱。” 她端了端肩膀,就象刚才那样。接着她冷冷地说:“劳驾给我拿一下衣服好吗?是不是太麻烦您了?”她是个十分可怕的小鬼。尽管她说话的声音那么细小,她却能吓得你心惊肉跳。要是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娼妇,脸上满是脂粉,就不会那么吓人了。 我过去给她拿了衣服。她穿好衣服,又从床上拿起她的驼毛绒大衣。“再见,瘪三,”她说。 “再见,”我说。我并没谢她。我很高兴我没谢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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