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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从竞争来看,我们得与众不同。”艾德说,准确地指出了所有参加竞争的瑜伽相册都是身穿游泳衣的模特儿,瘦得不切实际,快活之中有股傻劲儿。

  纳特盯盯地看了一会儿清样,接着耸了耸肩。他把版本甩给艾德,打发他走了。“艾德,你看怎么好就怎么办吧。”

  巴巴拉看出了他的意图:纳特就是想让她明白他是老板。他就是要没完没了地验证这一点。

  他对这种游戏是再熟不过了,而且很擅长。她也如此。他们真可谓是棋逢对手。

  巴巴拉是推销部门的经理,美国最大的出版商之一杰尔德·斯伯林公司的副总裁。她是唯一的一个有副总裁头衔的女人,她用十一年的时间获得了这一行政头衔和薪水。尽管她爱这一头衔和薪水,可是这是她当初压根儿就没有想到的。

  巴巴拉是在五十年代长大的。在那个时代里,她该做的都做到了:二十岁结婚,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离了婚,获得了事业的成功,以及性的解放和情感的自主,这一切都是按照当时的时刻表发生的。

  纳特·鲍姆虽说和上层阶级的典型人物巴巴拉不同,是个下层犹太人,但也算是一帆风顺了。他娶了一个富家闺秀为妻。四十年代末期,他开始小本经营唱片生意,最初以爵士乐和弦乐为主,后来由于摇摆乐问世,他的公司在资金方面无力和大公司竞争,便转为制作自助唱片。艾尔法唱片公司制作以健康、财富和余暇为题材的唱片,大有指望:《催眠减肥法》、《如何利用业余时间在房地产生意中增加您的三倍收入》、《三十日之内戒烟》、《性感女人的性实践》和一套由一位名叫伊格尔·普利格尼的星相学家个人的黄道诠释选集。艾尔法公司在《大都市》、《红书》、《家务管理良友》、《麦克卡尔》和《妇女家庭杂志》登载广告。生意一直很红火,纳特·鲍姆也因而成了报界的百万富翁。他有一个他珍爱的女儿,有用不完的钱,但是淡忘了他年轻时曾经居住过的艾赛克斯大街上的小舍。

  巴巴拉·罗斯和纳特·鲍姆,虽说始于不同的时间,处在不同的空间,同样实现了美国之梦。

  他们每一个人都只有一个问题,而且是个共同的问题:下一步何去何从?

  “他是美术经理,对吗?”纳特问道。他指的是他做出让艾德·瓦雷特自己决定用那一个封皮的决定。

  “可您是总裁呀。”巴巴拉指出。

  “只是在我迫不得已的时候。”纳特·鲍姆说。“说实话,我宁愿喝得酪酊大醉。”

  “噢,上帝。”巴巴拉说。“一个那样的人。”

  有这种大难题的男人她起码知道百十来个:他们活着就是为了金钱,为了出人头地,整天围着办公室转悠,琢磨着热带岛屿的奇异,黄昏中的少女,没有什么责任感。

  “不用说,”她说。“你会烦躁死的。”

  “在我身上尝试尝试吧。”纳特·鲍姆说;

  他这话可过了头。他违反了他们这场小型比赛的规定。巴巴拉把这种游戏称作小型比赛。

  巴巴拉言归正伶,把她的推销计划概述一番:他们要面向,批发商、零售商、广告商和寻找就业的人员,为他们发行带有订单的宣传小册子。她讲完便停顿一会儿,看看纳特的反应。毫无反应。他坐在那儿,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着,每支吸上几口便掐灭,然后再点燃一支。

  巴巴拉琢磨着她是不是完全把他给回绝了。她希望不会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想那样做。不过她已晕毫无办法了。她一本正经地接着讲下去,报了每一千份的成本、彩色单行本的价格和印刷信封、装信封以及邮寄的费用。

  “开始阶段的费用由杰尔德·斯伯林公司支付,我们三十天内把一半费用的支票汇给你们。”这都是合同中明确规定的。巴巴拉把她到这儿来要说的事都讲完了。纳特·鲍姆又点燃一支箭牌香烟。

  “我想戒了它。”他说。

  “《三十日内戒烟》怎么样?也许你们的唱片不起作用?”

  纳特·鲍姆耸了耸肩。“那是为了谋生。”

  “你也许在玩世不恭中又显得非常浪漫喽。”她说道,决定从头开始这场游戏——哪怕一会儿也行。他实在迷人,不能就此罢休。

  “你大概是对的。”他说着笑了,她也跟着笑了。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随之烟消云散,彼此变得很融洽。

  “我现在可以接着往下说了吗?”巴巴拉问道。合同明确规定,纳特·鲍姆必须承认由杰尔德·斯伯林公司发行的一切广告和推销宣传。

  “当然。”他说,“为什么不呢?”

  “我把这些留给你。”巴巴拉指着她带来的大模型说。“如果有必要,你就看一看。”

  “我看不必要。”

  “你不想看一看你花钱要买的是什么东西吗?”

  “我相信你。”

  “谢谢。”巴巴拉说。

  她说着便站起来要走,会见到此结束了,这场游戏也收场了。她拿起手提包儿和她用作档案袋的威顿大信封,朝门口走去,时间已近十二点半。这场游戏他们打了个平手。

  突然,纳特·鲍姆站了起来。他的个头比巴巴拉想象的稍矮一点儿。

  “和我一起吃午饭吧。”他说,“我们可以多聊一聊。”

  巴巴拉心里十分明白,纳特·鲍姆并不是真的请她去吃午饭,他是问她想不想去和他睡觉。

  在五十年代,巴巴拉·罗斯还不可能明白他这种问题。在六十年代,巴巴拉·罗斯当天下午就会上床和他睡觉。然而,这是七十年代,巴巴拉只说了声“好吧,我和你一起去吃午这场游戏并非结束了,他们进了电梯时,巴巴拉还在琢磨着谁将是这场游戏的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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