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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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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奥索雷斯家的那座巨宅位于新广场一个背阴的角落里,房子正面的装饰过于奢华,反显得俗气;和俱乐部那座建筑一样,一块块方石由于潮湿已经发黑;潮气顺着墙根一直蔓延到屋顶。 走到大门口,安娜停住了脚步。她仿佛感到寒冷似的打了个寒颤。她朝对面附近的街口看了一眼,那儿阳光灿烂,视野开阔。阿基拉街的路面很陡,从那儿可以眺望远山和山脚下绿茵茵的闪闪发亮的草地。麻雀叽叽叫个不停,它们一刻也不安宁,在广场上、屋顶上飞来飞去,仿佛因不久就要去作冬季旅行,此时正向人们告别。 “佩德拉,别敲门,我们去散一会儿步吧。” “就我们俩?” “对,就我们俩。我们到草地上去,到田野里走走。” “可是,小姐,草地上挺潮湿的。” “我们可以找一条偏僻的没人走的路走。你是这儿的人,熟悉这儿的路。你知道我们从哪儿走不会碰到人?” “可是,路太烂了……” “不怎么烂了,太阳可能已经把地晒干了。我这双鞋子不怕潮。走吧,佩德拉!” 安娜像个任性的小女孩那样恳求着。从她的表情看,很像析求天恩的虔诚的信徒。 佩德拉吃惊地看了看女主人。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眼下的样子。平时那种冷漠的神态,那种表面沉静内心似乎隐藏着忧愁和疑虑的神情,现在怎么不见了呢? 这女仆年龄约二十五六岁,头发呈橘黄色,皮肤白净,五官端正。她的美貌虽能激发情欲,却难以使人产生好感。她竭力掩饰自己的乡音,说起话来装腔作势,更使人觉得不舒服。她曾经在不少大户人家当过女仆。她生性活泼,喜这喜那,而金塔纳尔家却很平淡,无论是她,还是别人都没有发生什么风流韵事,主人和仆人像泥塑木雕一样,所以,她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堂维克多也许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老头,但平时他的越轨行为也只是对她细细地瞧上一眼,或者对她说上几句不担任何风险的奉承话。女主人呢,言语很少,疑虑重重;有时倒很坦率,有时却滴水不漏。不过,佩德拉确信,她家女主人也对生活感到厌倦。这侍女利用一切机会取得庭长夫人对自己的信任。她显得非常殷勤谨慎,也装做十分恭顺的样子。在她看来,后面这一点是最不易做到的。 女主人进行忏悔后,不顾路面潮湿,很想单独到旷野里去走走,这引起了佩德拉的疑虑。她不同意这时去散步,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女主人会任性到什么地步。 她们沿着阿基拉街往坡下走,走到尽头是横穿而过的通向马德里的公路。 “别从那儿走,”女主人说,“从这儿走吧,我们到玛丽一佩巴泉去。” “这个时候没人上这些地方去,路可能已经干了,太阳还没有下山。您瞧,泉水就在那儿。” 佩德拉将下面洼地上一行白杨树指给女主人看。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这个时候的那些白杨树像镀上了一层金银。道路虽相当狭窄,但平整结实。路的两旁是一片片牧场和菜园,牧草长得又高又密。无论是牧场还是菜园都靠城里的水进行灌溉,这儿的土地比别的地方肥沃。绿茵茵的牧场点缀着蓝黑色的向日葵,宛如一块厚实的天鹅绒地毯,在夕阳反射下,闪闪发亮,光彩夺目。安娜沐浴在阳光下,愉快地眯起了眼睛。地上散发出的阵阵凉气使阳光变得温和宜人。 小道的两旁是忍冬和黑莓树篱,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棵树于粗壮、呈黑色的榆树挺立,树冠巨大,活像扑克牌中的梅花“A”。光秃秃的树顶抽出几根嫩枝,微风一吹,顶尖的那几片叶子晃动起来,发出响板似的声音。 “您瞧,夫人,真奇怪啊!这些树的树枝只有顶端才有几片叶子。” 佩德拉东看一会儿,西看一会儿,接着便在树篱上采摘鲜花。时而花儿刺破了她的手指,时而黑莓勾住了她的衣服,弄得她又是叫喊,又是欢笑。刚才她们走过几条名声不太好的偏僻小道,来到草地上,佩德拉见自己单独和女主人在一起,便对她显得随便一些。 佩德拉不相信庭长夫人会突然变得这么虔诚。 “刚才她忏悔了整整一个小时,在她得到宽恕站起来时,她脸上显出像得到神灵启示似的表情。眼下她又跑到这郊外来散步……我不相信她真的这么虔诚,我们等着瞧吧。” 安娜的这个侍女在算计,在想像,她总喜欢追根究底,想知道结果。她原本已见到了自己的赏钱——那一枚枚金币在叮当作响,但女主人突然显得这么虔诚,这使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出现了对佩德拉来说也是新的情况。 她们来到了玛丽一佩巴泉。泉水位于粗壮的栗树树阴下,树干被刻得满是疤痕,一般都是人名的缩写,也有的写上全名。从远处见到的那一排白杨树像一道防护墙,使这个地方更为隐蔽,太阳下山时更加阴凉。东边是一座山丘,它成了泉水周围这个大自然形成的宁静地区的屏障。泉水虽位于洼地,但景色宜人。两边是一片高低不平的菜地,各种蔬菜犹如一阵阵碧波绿浪;从那儿可以望见雾霭茫茫的远方。科尔芬山高耸入云,山峰异常陡峭,它的一旁是一块隐没在山丘中的谷地。夕阳使周围的气氛非常宁静,阳光里仿佛有一层闪闪发光的尘埃在浮动。透过这层尘土,青紫色的科尔芬山便呈现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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