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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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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波士顿的路上,我坐着格雷霍德公共汽车,一直考虑着这些事情。同一时刻,我的朋友也在赶着他们的路来聚会。吉姆·罗宾森现在是在佛罗里达当律师,他要乘飞机前往波士顿。约翰尼·伍德库科也是一位辩护律师,约翰·布雷弗德则是一位整形医生,二人要从他们工作和生活的地方——缅因州的班格尔——驾车前往波士顿。吉姆·怀特在圣弗兰西斯科市是一所大学的院长,他要从那里乘飞机前来。在8年级时,布雷弗德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圆胖的男孩,有着一张圆圆的脸庞和红色的头发。他是一个可爱的家伙。他会对每一位女服务员微笑,就好像他已经坠入了她的情网;或者就像他认为自己只有赢得她的芳心,她才会把菜单送给他。罗宾森是一个士兵,有着灵敏的机智和坚实的拳头。伍德库科是一个思想家,他在家里的7个孩子中排行第四。吉姆·怀特总是迈着大大的有目的的步伐,这种步伐很符合他的性格。 我曾经从贫穷的城市边缘走入他们的世界。我的方式是取得他们的亲密感。我很是幸运,有一次观看到他们的豪华生活——女佣人清理他们的房子、他们厨房里的食品橱装满了食物、他们的院子宽广得足以进行足球比赛、他们在海边拥有敞篷车和避暑营地,他们的父亲是律师和医生——我就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其中一部分。布雷弗德的房子连着一个仓库,而且仓库的阁楼内有一个篮球场,它大得足以进行全场的篮球比赛。在走到通往仓库的后楼梯时,你要穿过一间小书斋,在那里有一个钟形的玻璃罐,里面装满了硬硬的糖果。如果没有旁人在场时,我经常会停下来,用糖装满我的口袋。令人惊异的是那个罐子里的糖会不断地被人更换,并且再次装满。这一个小小的细节点燃了我的欲望。我要来证明自己也值得生活在那个世界里,在那里成年人拥有着额外的金钱和美好的事物。 当我长到17岁时,那个欲望驱使我来到玛莎韦尼雅德岛。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那里的避暑旅馆当一名洗碗工。到了我20岁的时候,我已经被提升得足够高了,完全可以帮助我的朋友找取工作。所以在妻子和孩子以及工作把我们引向不同的方向以前,我们可以度过在一起的最后的夏日。那年夏天,我们一起住在旅馆四楼的雇员寓所,隔了几个门住着一群漂亮的女服务员、酒吧女招待和鸡尾酒会女侍者,她们全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女孩子。这是一个梦,并且它使我自己以及我的朋友们相信,我有能力拥有它,并且创造出美好的事情。这是一个证据,它证明我必须相信我的生活命中注定是非同凡响的。 那就是我,我想,我是一个经常穿梭四处的重要人物,那就是我一直是的人物,而且那就是我仍然是的人物。 在我步人帕克宾馆时,一些旧日的自信正是我想要追求的目标。仅仅是一些旧日的自信! 一个门口接待员装扮成了使罗,穿着一件滑稽的黑色披风。但是当我把我的旅行包递给他时,我想我看到他狞笑了我,这使我感到头晕目旋。 当布雷弗德和伍德库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走进门厅时,夜幕已经降临。我望着他们,他们已经不再是我终日梦想中的男孩子了,好像突然间成了两个男人。他们像男人那样进入了一个城市,掏出了他们的信誉卡,出示了他们的证件。 我们就一块去罗根机场迎接罗宾森。当时我正好从他身边走过,他叫住了我。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我刚刚能够认出他来。 第一天晚上,夜深时,罗宾森告诉我们,他正在失去他的妻子。他可以感觉到这件事情。“天啊,”他说,“我甚至不能解释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婚姻就像自然环境,它可以承受一个巨大的、直接的打击,例如艾克森的灾难,但是正是缓慢的、持续的、一日复一日的生命的枯竭最终把它给扼杀了。” 我听着他的话,并且想知道我会不会失去科伦。如果我们将来面临那种时刻,当我们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当她能够对他们解释究竟什么事情导致我们婚姻的崩溃……“当你们的父亲失去了在科尔格特大学的工作时,崩溃就开始了,我们卖掉了我们的房子,而我却多么地喜爱那所房子。于是我们搬迁,远离了我们所有的朋友。然而你的父亲从那以后就不再和我们共度时光。他每天闲荡于一个小联盟运动场,和某个男人一起打高尔夫球;而且他并不承担所发生事情的责任,他只是四下游走,责骂这个世界,并且坚持认为自己是某个重要人物,他值得过一种特殊的生活。” 在旅馆的第一个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回想起我被解雇的那天晚上,曾手拿一个打火机在房子中徘徊,盘算我们所拥有的财物哪些可以卖掉。我又想象着,某一天我将在一个不熟悉的房子中拜访我的家庭。我看到我自己已停在门前,举手敲门。 我曾认为我们将会在整个周末欢笑不已,但是大多数时间,我们却是静静地坐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就像保罗·西蒙昔日的歌曲中所唱的那样,而且我无法摆脱那种头晕目旋的状态。我们谈了很多关于我们一起度过的最后夏日的事情。当我侧耳听着我的朋友们描述那段日子时,我回想起了旧时的房客和他们的奇特之处。褒曼夫人已经90多岁了,但是不管大海是多么汹涌,她仍然每天早晨在海水中游上一英里。沃尔德先生和夫人每个星期天晚上会到音乐室弹奏他们的乐器,他拉他的大提琴,而她弹她的钢琴。他们曾经到过奥地利。每当他们结束演奏时,旅馆的客人就会鼓掌,并且聚集到他们的周围,于是沃尔德先生就会忧伤地摇着他的头,说道:“并不十分完美,演奏的并不十分完美,对不起。” 我说起了一个年长的妇女,她是艾伦夫人,在25年以来我没有想起过她。我在连续的两个夏日,每天早晨为她送去同样的早餐:3个小小的熟鸡蛋,一个5盎司杯子的不加糖的葡萄汁饮料、不加奶油的整块烤面包以及一份《纽约时报》。她年已九旬,而且喜欢和我谈话。在那些早晨。我会骑着一辆侍者的自行车,用一只手托着上面放有她的早餐的银盘子,前往她的农舍。一天,她告诉我她将和一些朋友参加一个日落航海活动,问我能不能给她送来可靠的天气预报,这样她会不胜感激。那天下午,我到了海滩上,一个救生员告诉我雷雨警告已经张贴出来了。我一路上快速返回城市,去告诉艾伦夫人,尽力想着让她避开这个海上的灾难。我发现她正坐在旅馆游泳池的旁边,和一群女士们在玩扑克牌。我走到她的桌前,她背朝着我,但是一个女士做了个手式,示意我的到来。当她转向我时,我急切地说道:“我听到了天气预报。”她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一片苍白。她的下巴尊了下来,而且她摇晃着她的脑袋。“不,不,”她用责备的口吻说道,“我现在正在享乐呢。” “当她这样说时,我想要勃然大怒。”我告诉我的朋友。 “你把它看得有点太认真了。”布雷弗德说,“一旦你被提升为夜班经理,或者不管当时你是什么职务,你几乎和我们这些其它的人们连话都不说了。我们在你的注意之外。” “你在说些什么?”我说。 “听着,”他说道,“你必定记得,你曾经在餐厅拥有你自己的私人专用桌子。你穿过那些红色的裤子。” 每个人都笑出了声,只有我除外。于是他开始讲述当时他曾经提醒我记住自己是谁的那段事情。有一次,我在餐厅开始和客人们一起进餐。他的职责是给我送一小块正方形的黄油,并且给我的水晶杯中倒满水。一天晚上吃饭时,客人们身穿礼服和晚餐甲克从我的桌前经过,我就向他们表示问候,而他就一直向我的杯子中倒水,直到水溢了出来,洒了一桌子,而且弄湿了我的胯部。“先生,请好好用餐。”他说道,然后把他的脸扭了回去,推着车穿过餐厅走开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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