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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贝思罹病(2)


  “现在我告诉你们该怎么办,”罕娜说。她把贝思检查了一遍,又问了些问题。“我们请邦斯医生来给你看看,亲爱的,让他指点我们该怎么做;然后我们送艾美上马奇婶婶家躲几天,免得她也被传染上。你们姐妹留一个在家,陪贝思一两天。“当然是我留,我最大!”梅格抢先说道,她看上去十分焦急和自责。

  “应该我留,因为她得病全是我的错;我跟妈妈说过我来跑差事,但却没有做到,”乔坚定地说。

  “你要哪一个呢,贝思?一个就行了,”罕娜说。

  “乔吧。”贝思心满意足地把头靠在姐姐身上,问题于是迎刃而解。

  “我去告诉艾美,”梅格说。她有点不高兴,但也松了口气,因为她并不喜欢当护理,乔却喜欢。

  艾美死不从命,激动地宣布她宁愿得猩红热也不愿去马奇婶婶家。梅格跟她又是商量,又是恳求,又是逼迫,无奈都是白费心机,艾美坚决反抗,就是不肯去。梅格只得绝望地弃下她去找罕娜求救。就在她出去的当儿,劳里走进客厅,看到艾美把头埋在沙发垫里抽抽咽咽哭得好不伤心。她诉出自己的委屈,满心希望能得到一番安慰。但劳里只是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面轻轻吹着口哨,一面拧紧眉头苦苦思索。不一会,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又诱又哄地说道:“做个明事理的小妇人吧,听她们的话。好了,别哭了,我告诉你一条妙计。你去马奇婶婶家,我每天都来接你出去,或是乘车,或是散步,我们玩个痛快。那岂不比闷在这里要好?”“我不想被这么打发走,好像我碍着她们似的,”艾美用一种受伤的口吻说道。

  “你怎么能这样想,这都是为你好。你也不想生病吧?”“不想,当然不想;但我敢说我可能也会得病,因为我一直跟贝思在一起。”“那你就更应该马上离开,免得被传染上。换一个环境,小心保养,这样对你的身体更有好处,即使有病,也不至于病得那么严重。我建议你尽早起程,猩红热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姐。”“但马奇婶婶家那么沉闷,她脾气又这么坏,”艾美面露惧色地说。

  “有我每天上那里告诉你贝思的情况,带你出去游逛,你就不会闷了,老太太喜欢我,我多哄哄她,她就会由着我们,不来找我们的茬了。”“你能用那辆小跑车接我出去吗?”“我以绅士的名誉保证。”“每天都来?”“绝无戏言。”“贝思的病一好就带我回来?”“一言为定。”

  “真的上戏院?”

  “上一打戏院,如果可能的话。”

  “嗯——那么——我答应,”艾美慢慢地说。

  “好姑娘!叫梅格来,告诉她你服从了。”劳里满意地在艾美身上轻轻一拍,却不知这一拍比方才"服从"二字更令艾美恼火。

  梅格和乔跑下楼来观看这一奇迹,艾美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正在作出自我牺牲,答应如果医生证明贝思真的有病,她就去。

  “小贝思情况怎么样?”劳里问。他特别宠爱贝思,因此心中万分焦急,但却不想表露出来。

  “她现在躺在妈妈的床上,感到好些了,婴儿的死使她受了刺激,但我敢说她只是患了伤风,罕娜说她是这么认为的,但她显得神不守舍,这就让我担心死了,”梅格回答。

  “真是祸不单行!”乔说道,情急之中把头发拨得纷乱,”我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妈妈不在,我们就像失了主心骨,我一点主意也没有了。”“喂,别把自己弄得像头箭猪,这样并不好看。把头发弄好,乔,告诉我是发封电报给你妈妈呢,还是做点什么?”劳里问。他一直对他的朋友把一头秀发剪掉耿耿于怀。

  “我正为这犯难,”梅格说,”如果贝思真的得了病,按理我们应该告诉她,但罕娜说我们不必这样做,因为妈妈不能搁下爸爸,告诉她只能让他们干着急。贝思不会病很久,罕娜知道该怎么做,再说妈妈吩咐过我们要听她的话,所以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发电报,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唔,这个,我也说不清。不如等医生来看过之后你问问爷爷。”“对。乔,快去请邦斯医生,”梅格下达命令,“要等他来了我们才能作出决定。”“你别动,乔。跑腿工夫我来做,”劳里说着拿起帽子。

  “我怕会耽搁你的时间呢,”梅格说。

  “不会,我已经做好今天的作业了。”

  “你假期也学习吗?”乔问。

  “我是向我的好邻居学习而已,”劳里答罢一头冲出房间。

  “我的好小伙日后必成大器。”乔望着他跃过篱笆,微笑赞叹。

  “他干得很不错——对一个男孩子而言,”梅格颇不识趣地回答。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邦斯医生诊断后,说贝思有猩红热的症状,但不会得什么大玻不过,他听了赫梅尔家的事后,显得十分严肃。艾美被命立即离开,并带上防治猩红热的药用品隆重启程,乔和劳里伴随左右,一路护送而去。

  马奇婶婶拿出一贯的待客之道接待他们。”你们现在想怎么样?”她问道,两道锐利的目光从眼镜上框射出来,此时,站在她椅子后头的鹦鹉大声叫道——“走开。男孩子不能进来。”劳里退到窗边,乔道出原委。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让你们混到穷人堆里就出事了。艾美如果没有得病,可以留下干点活儿,不过我肯定她也会病的——看这模样就像有玻别哭,孩子,一听到人抽鼻子我就心烦。”艾美正要哭出来,劳里狡猾地扯扯鹦鹉的尾巴,鹦哥吓得嘎地叫了一声:“哎呀,完了!”模样十分滑稽,引得艾美破涕为笑。

  “你们母亲来信怎么说?”老太太硬邦邦地问道。

  “父亲好多了,”乔拚命忍着笑,答道。

  “哦,是吗?下过,我看也熬不了多久。马奇一向都没有什么耐力。”老太太的回答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哈,哈!千万别说死,吸一撮鼻烟,再见,再见!”鹦哥尖声高叫,在椅子上跳来跳去,劳里在它的尾部一捏,它便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帽子。

  “闭嘴,你这下作的破鸟!嗳,乔,你最好现在就走,这成何体统,这么晚了还跟一个没头没脑的小伙子游荡——”“闭嘴,你这下作的破鸟!”鹦哥高叫道,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冲过来啄这位"没头没脑"的小伙子,劳里听到最后一句早已笑得身子直颤。

  “这种生活我不能忍受,但我要尽量忍着,”孤零零地留在马奇婶婶身边的艾美这样想。

  “去你的,丑八怪!”鹦哥尖叫。听到这句粗话,艾美也止不住嗤的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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