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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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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些个年头,这样的异乡人的确来了。那些汉族商人,冒险进入到高原的横断山区,很碰巧就上了崎岖的Z字形山路而偏不走那么多可以走的路。过游牧生活的藏族人,离开他们的部落到处游荡,有时也迷了路像疲惫不堪的动物一样零落到这里。他们都受到欢迎,不过有些到达这遮避风寒的山谷仅仅就是来死的。在滑铁卢事件发生的那一年(1815年),有两个英国传教士从陆地上旅行到北京,然后通过一个不知名的峡谷穿越群山到达山谷,他们的运气格外好顺利得好像是来进行一次访问。1820年,一个希腊商人由一些病怄怄而且饥肠健雄的仆人陪伴着摸爬到附近,在峡关最高的山岭上发现他们时都快死了。在1822年三个西班牙人隐约听到有关黄金的故事,就设法来到这里,在山谷到处乱窜了好几回却只落得失望。再一次是在1830年,又来了一大伙人。其中有两个德国人,一个俄国人,一个英国人和一个瑞典人。这些人被当时逐渐普遍的科学探险这种动机驱使异常艰难地翻越天山山脉之后继续往南,到他们就要抵达时,香格里拉对客人的态度进行了稍稍调整——现在,偶然找到路进入山谷的客人不仅受到欢迎,而且要是他们碰巧已来到一定范围之内的话,就有人前去迎接,这已经成了惯例。而做这种调整都为一个理由,这个我们后面再谈。不过,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说明了喇嘛寺对待客人不再一视同仁;目前,这里需要而且热切希望有新客来到。确实,在此后的几年中碰巧有不止一伙的探险者有幸从远处瞥见第·眼F拉卡尔山的容颜,偶然与一个带着一封热情洋溢的邀请书的信使相遇——一封很少被谢绝的邀请书。 “同时,喇嘛寺开始形成它新近的特色。我必须强调这一事实,亨斯齐尔非常能干而且极赋天资。香格里拉之所以能有今天不仅要归功于创建者,同样得归功于他。没错,非常应该,我常这么想。每一个部分在每个发展的时期都需要他强有力的热心支持,可他的损失却是怎么都不可弥补的,他没有能完成他毕生的事业就离开了人世。” 康维抬起头来口中喃喃地重复着:“他死了!” “是的,这非常的突然。他是被杀的。就是在你们印地安人兵变那一年。一位汉族画家给他画过素描,现在我可以让你看看——就在这间屋里。” 大喇嘛再一次轻轻打了一下手势,即刻进来一位仆人。恍惚之中,康维看到这位仆人把屋子另一头的一小片帘布掀开,然后拿一盏摇摇晃晃的灯笼照亮阴影。这时他听见低声咕味的嗓音清他过去,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康维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能站起身来。 他趔趄了一下然后大步走到这晃晃悠悠的光环之中。这素描画得很小,差不多只有彩墨袖珍画那样大小,但画像已经用丰满的笔调烘托出蜡像般细腻的纹理质感。人物面相非常俊美,差不多像个少女似的脸型,康维感到这俊美之中奇妙地透出很有个性的勉力,甚至超越了时间、死亡和技巧的局限。但,这最不可思议的一点是,他从景仰的屏息静气之中深深嘘了一口气时才注意到这是一张年轻的脸。 他一面退回,一面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你说过…… 这画像就是在他死前完成的呀?” “是的,画得非常像。” “那么你是不是指他就是在那一年死的?” “是的。” “而你告诉我说他是1803年来到这里,当时还是个青年?” “没错。” 好长一会儿康维没有再说话;后来,他努力地想了想说道:“他是被杀的,是你告诉我的?” “对。被一个英国人开枪打死的,那是在这个英国人到香格里拉几个星期之后,他是那伙探险者中的一个。” “是由什么事引起的呢?” “他们为一些脚夫的事大吵了一场,亨斯齐尔只不过向他说明了那项关于接待外来客人的管理条例。这执行起来有些麻烦。自那以后,不是说我已经衰老了,一旦要施行这一条例,连我自己都有些不自在。” 这大喇嘛又一次停顿了半天,他的沉默中透出些许询问的暗示;当他又继续说话时,还特别加了一句:“或许,你想知道那个条例指的是什么,亲爱的康维!” 康维压低声音缓缓地回答说:“我想我已经可以猜到。” “真的,你能猜到?你能猜到我刚才那一大段奇怪的故事之后还有什么吗?” 康维导思着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而脑子里却一片混乱;现在整个屋子都投满螺纹似的阴影,而这位慈祥的老人就坐在中央。自始至终,老人的整个叙述他都全神贯注地听了。也许他没有弄明白其中暗含的全部意思;此刻,他仅仅试图找到一个有意识的词语来表达,可他却整个被惊讶诧异的感觉淹没。在他的意念中,不断集聚的那林肯定几乎进裂成话语。“这似乎不可能,”他支吾道,“然而我又禁不住地想这些事情——这太令人惊讶——太不平常——而且非常难以置信——但我也并非完全不相信——” “你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子!” 康维心中澎湃起一种莫名的令地震颤的冲动,却不知何放他也不去掩饰和隐瞒,他答道:“您老还活着,佩劳尔特大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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