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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不是那样,我亲爱的先生,因为她从未曾见过那个王子。你知道,这是自古有之的呀,这爱欲的骚动是人人皆有的啊。”

  库维点点头,心中升起一丝温情,脑海里却浮现出半世纪之前的罗珍姑娘,她庄重而优雅地坐在那张装点得喜气洋洋的轿子里面,轿夫们艰难地颠簸在高原上,她的眸子顾盼着寻找着骇风横扫的地平线。看惯了东部的花园和荷花池,这眼前的一切该是多么粗糙刺眼。“可怜的姑娘!”他叹道,一而想着如此凄美的一幕会让自己着迷多少年。对她过去的了解不止让他充分地领悟而且更让他对她的文静和默默无语的深沉感到满意;她就像一只冰冷而可爱的花瓶未经雕饰,但也没有失去丝毫的光华。

  当布里亚克同他谈起肖邦并弹起那熟悉的精彩旋律时,他园样感到满意,虽然没有那么心醉神迷。很显然,这法国人知道几首肖邦从未发表过的曲子,而当他把谱子都写下来时,康维也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那一段令人振奋的时光之中把所有谱子都记了下来。想到卡托特和帕克曼都没有如此幸运,他心中涌起一阵痛快的感觉。布里亚克的回忆还没有结束,他的记忆就不断提醒他有那么一小个片断的曲调可能是被作曲家删除或者在某些场合即兴加上的;这些音符一旦映入脑海,他就随即把它们记录在纸上。其中的一些片断还是非常明快动听呢。张说道:“布里亚克还未开始人行,所以如果他过多地讲到肖邦也不要见怪,较年轻的喇嘛很自然地比较注重过去的事情;这是要达到正视未来所必须的一步。”

  “那什么才应该认为是老年喇嘛的工作呢?”

  “哦,比如,大喇嘛差不多全身心都花费在心灵感应术的静坐修行之中。”

  康维沉思了片刻说道:“顺便问一句,你认为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他?”

  “毫无疑问就在这五年预备期结束时,亲爱的先生。”

  可是,张这次很自信的预言错了,到达香格里拉不到一个月,康维就第二次被召到那间热气腾腾的上屋之中。张曾告诉过他大喇嘛绝不离开住所,那里暖热的空气对他的身体十分必要。由于事先有了思想准备,他不像前一回那样感到仓皇窘迫。确实当他鞠完躬并得到那双深陷而炯炯有神的眼睛的微弱回应时,他一下松了一口气。

  他感到这双眼睛背后的思想里有一种默契,尽管他明白第一次见面之后这么快就被第二次召见是个特殊而空前的荣耀。那庄严肃穆的气氛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紧张和拘束,年纪对他而言并不像头衔或者肤色那样让他困惑;他喜欢某个人从来都不因对方年纪大小而有所偏心,他非常虔诚地尊敬大喇嘛,然而不明白他们的社会关系为什么如此温文有礼。

  他们惯常地相互客套寒暄了一番。康维也—一回答了对方谦逊有礼的提问。

  他说自己已感到这里的生活很令他满意而且已交了不少朋友。

  “你没有把咱们的秘密泄露给你那三个同伴吧?”

  “没有,到目前为止。这让我时常陷入尴尬的境地,不过,要是把事情告诉他们恐怕更难收拾。”

  “正如我的推测你已经尽了力,而难堪和尴尬毕竟只是暂时的。张告诉我说他觉得有两个人会有些麻烦。”

  “我已有同感。”

  “那么第三个呢?”

  康维道:“马林逊是个好激动的青年,他现在是归心似箭。

  “你喜欢他吗?”

  “是的,非常喜欢。”

  就在这时,有人把碗茶端了进来。噪茶之间,谈话也自然轻松多了。这恰当的礼俗,也让言辞语句沾染上丝丝的淡雅清香。当大喇嘛问他香格里拉是否给他以独特的体验,西方世界是否也能找到类似的东西时,他微笑着答道:“晤!是的,坦白地说,香格里拉让我想起在牛津大学的时光,我曾在那里讲学。那里的风光没有这么好,而且学术研究的课题也常常不切实际,甚至那些最老的学监、教授们也并非那么老,他们的年龄似乎以有些类似这里的方式显现。”

  “你还很有些幽默感,亲爱的康维。”大喇嘛说道,“这会让我们都拥有轻松愉快的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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