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外国文学 > 邮差总敲两次门 >  上一页    下一页


  他使了个眼色上楼去了,我和她则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他下来时,一手拿个大酒瓶子,一手拿了把吉他。他从瓶里倒了些酒出来,是一些希腊甜葡萄酒,我喝了后觉得恶心、难受。他弹着吉他唱了起来,嗓音听上去像男高音歌唱家,不是你在收音机里听到的那些无名小辈的男高音歌手,而是大腕男高音歌唱家。在处理高音符时,他就像卡鲁索录音带上那样,会掺入啜泣声。可我此时已经听不下去了,感觉越来越糟。

  他看我脸色不对,便把我拉到了外面。

  “出来吸点新鲜空气,你就会感觉好些。”

  “不要紧,我会好的。”

  “坐下,别吭声。”

  “你进去吧,我只是午饭吃得太多了,会好的。”

  他进去了,而我即刻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午饭也好,土豆也好,还有葡萄酒也好,都让我受不了,我只想得到那女人,想得如此厉害,连胃里都存不下一点东西。

  次日清晨,店牌被风刮了下来。风是午夜时分刮起来的,到了清晨已成了风暴。

  “天气糟糕透了,看那儿。”

  “风大极了,吵得我无法入睡,一夜都没合眼。”

  “风的确很大,你看那店牌。”

  “灯泡爆裂了。”

  我开始修补起那个店牌,希腊人则不时地出来看看。

  “你这牌子从哪儿弄来的呀?”

  “我买这店时就有了。怎么了?”

  “够差的了,挂这么个破牌子能招揽来生意才怪呢。”

  我去给一辆汽车加油,丢下他一个人仔细品味我的话,等我返回时,他还在惊愕地望着倒靠在餐厅正面的店牌。有三盏灯已经爆裂,我插上插头接通电源后发现,剩下的灯有一半也不亮了。

  “装上新灯后再挂起来,也就行了。”

  “你是老板。”

  “这个牌子有什么不妥吗?”

  “怎么说呢?过时了呀,灯泡店牌早不用了,人们都在用霓虹灯店牌,显示效果好,用电又少。再说了,牌子上都写了些什么呀?‘双橡’,仅此而已,‘酒馆’那部分,灯光不显示。咳,‘双橡’这两个字可引不起我的食欲,不会使我产生停下来找点饭吃的念头。总之,那个牌子让你赔钱,只是你还不知道罢了。”

  “把它修好也就行了。”

  “你为何不做个新牌子?”

  “我没空儿。”

  可没过一会儿,他又拿着一张纸回来了。原来他已经替自己画好了一个新店牌,并用颜色笔涂成了红、白、蓝三色,牌子上写着“双橡酒馆,吃饭,烧烤,卫生洁净的洗手间,老板N.帕普达基斯”。

  “棒极了,它会给人们留下极好的印象。”

  我把所有的字修正了一下,确保其拼写无误,他则对字母进行了更多的花体装饰。

  “尼克,咱们干吗还挂那个旧牌子?你何不今天就进城把这个新牌子做好?它妙极了,相信我的话没错,再说这也很重要,一个店好与不好,得首先看店牌怎么样,你说是不是?”

  “天哪,就这么办,我去。”

  离洛杉矶不过二十英里远,可他却像去巴黎似的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午饭一过便上路了。他一走,我就把前门锁上了,拾起一个顾客用过的盘子,径直朝后面的厨房走去,她在里面。

  “那边有个盘子我给你拿过来了。”

  “哦,谢谢。”

  我把盘子放下了,只见她手里的叉子像铃鼓似的叮当响。

  “我本来也想去的,可是锅里做上饭了,我想我还是别去的好。”

  “我自己也有好多事情要做。”

  “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没事了。”

  “有时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会让人不舒服,比方说,喝的水与原来的不一样了。”

  “很可能是午饭吃得太多了。”

  “那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前门外“咚咚”地敲门。

  “听上去好像有人想进来。”

  “弗兰克,门上锁了吗?”

  “我一定是把它锁上了。”

  她看了我一眼,脸色变得苍白,又走到双开弹簧门向外窥探了一下,然后走进了餐厅,可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他们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门给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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