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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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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去意大利。”我说。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气氛,因为姑娘们正象母亲看着她最宠爱、最淘气的孩子一样凝视着狄恩,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能平心静气地应付这一切。他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在楼下等着我们。我从窗户中望去,他幽灵一般地孤独地站在门口,凝视着街道。痛苦、指责、劝导、说教等等都跟在他后面,他的前面则充满了坎坷和疯狂。 “快来,盖拉蒂,玛丽,我们到爵士乐酒吧去看看。忘了那些东西吧,狄恩总有一天会死的,那时你会对他说什么呢?” “他死得越快越好。”盖拉蒂毫不迟疑地对房间里的其他人说。“那太好了。”我说,“但是现在他还活着,我敢打赌你想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因为他有许多秘密我们都无法发现,除非把他的头劈开。如果他发疯你不必担心那不是你的事是上帝的事。”他们不同意,他们说我一点儿也不了解狄恩,他们说他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无赖,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我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这么抗议。罗伊·约翰逊出来对女士们说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狄恩,狄恩只不过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甚至可以说是供人消遣的家伙。我出去找到狄恩把这些告诉了他。 “啊,伙计,别去管他,一切都会好的。”他两手摩挲着肚皮,舔了舔嘴唇。 4 姑娘们下来了,我们又要度过一个喧闹的夜晚。我们把车开到路上,准备出发,“嗨!我们走吧!”狄恩叫道。我们都跳上了汽车。在这个温暖、骚动的夜晚,一个男高音狂放的歌声从街道对面的一个酒吧中传来。“嗨一哈!嗨一哈!”同时还有人跟着节奏在拍巴掌。“快走呀!”狄恩带着他那受伤的拇指首先穿过街道,嘴里还喊着“加油,伙计,加油!”一群黑人穿着夜礼服在喝彩。那个男高音歌手旁若无人地站在那里唱着,歌声令人陶醉。姑娘们不愿同狄恩和我在一起,开着玛丽的车走了。“现在,罗伊,”狄恩说,“我知道你今晚在你老婆那儿会遇到麻烦,但是我们必须马上赶到第46街去,否则一切都完了。明天早上索尔和我就要动身去纽约,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晚上的寻欢作乐,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当然,罗伊·约翰逊不会介意,他只会开车闯红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回家睡觉。 在酒吧里我们认识了一个名叫华尔特的黑人。他邀请我们到他家喝杯啤酒。他住在一套公寓里,我们走进去时她的妻子已经睡着了。房间里唯一的灯就在她睡着的床的上方,我们不得不站在一把椅子上把灯打开,他的妻子躺在那里,脸上挂着微笑。狄恩去开灯时,眼睛不停地眨着。她大概比华尔特大15岁,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从来不问华尔特去哪儿啦,什么时候回来诸如此类的事情。最后我们依依不舍地来到厨房,围坐在一张破桌子周围,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清晨,我们该走了,于是重又回到卧室把灯关上。华尔特的妻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微笑着。 来到街上,狄恩说:“你瞧,伙计,这才是真正的女人。不挑剔,不抱怨,那么温柔。她的男人可以在晚上随便什么时候,和随便什么人进来,在厨房里聊天,喝啤酒,然后随便什么时候离开都行。”我们醉醺醺地走了。这个令人兴奋的一夜就这样结束了。一辆巡警车可疑地跟在我们后面。我们在第3街的一个面包房里买了几个刚炸出来的面饼圈,就站在灰蒙蒙、脏兮兮的街上吃了起来。一个衣著讲究,戴副眼镜的高个子家伙同一个戴着司机帽的黑人蹒跚着走了过来。他们真是奇怪的一对儿,一辆卡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那个黑人兴奋地指指点点说着什么,高个子白人则偷偷摸摸地在数钱。“这可又是老布尔·李。”狄恩哈哈大笑他说,“不停地数钱,对什么都提心吊胆。” 我们困得直想睡觉。到盖拉蒂·邓克尔那里已经不可能了。狄恩认识一个叫欧内斯特·伯克的铁路司闸员,同他父亲一起住在第3街的一家公寓房间里,狄恩原先同他们混得很熟,但是后来却不行了。我必须去说服他们让我们睡在地板上,这个任务太让我为难了。吃完早饭,我打了一个电话,是伯克的父亲接的电话。他听他儿子说起过狄恩,出乎我们意料,他居然答应我们去住。这是圣弗兰西斯科一个破旧的寓所。我们上了楼,老人很客气地把整张床都让给我们。“我也该起床了。”他说着,走进狭小的厨房去烧咖啡,然后,开始讲起他白天在铁路上的事情。他使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我坐在那里,倾听着他所说的一切。狄恩一点儿也没听,他在刷牙,对于老人的叙述,只是哼哼唧唧地点着头,最后我们都睡着了。上午,狄恩和我起床时,欧内斯特正好下班回来,他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老伯克先生已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时髦的中年人,他穿了一件绿色的花呢西装,帽子也是绿色花呢的,西装翻领上还粘了一朵鲜花。“这些风流的圣弗兰西斯科的老司闸员个个穷得叮当响,可是仍然对他们的生活充满渴望。”我在盥洗室对狄恩说,“他真是太好了,让我们在这里睡上一觉。” “那当然。”他心不在焉他说,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找一辆旅行汽车。我的任务是赶到盖拉蒂·邓克尔那里去取我们的包。她正坐在地板上,用纸牌算命。 “再见,盖拉蒂,我希望你万事如意。” “等埃迪回来后,我每天晚上都要带他上酒吧,让他在那里把疯劲发完。你说该怎么做,索尔?我真不知道怎么做。” “纸牌里说些什么?” “那张黑桃A离他很远,红桃牌总在他周围——红桃皇后就在旁边,看到这张黑桃J了吗?那是狄恩,他总在附近。” “一小时以后我们就要动身到纽约了。”“总有一天狄恩会这么干的。他最好永远别回来。” 她让我带上一件雨衣和剃须刀。我跟她道了声再见,然后拿着包下楼,叫了一辆出租车。这是一辆普通的定线出租车,你随便在那儿都能叫到,然后花上15美分,就能到你想去的地方。在这种车里你只能象在巴士里一样挤在乘客之中,但是可以象在私人汽车里一样聊天、说笑话。街道上,孩子们在玩耍,下班回家的黑人大呼小叫着,满面灰尘,兴致勃勃。到处都充满了活力,这才是美国真正最令人激动的城市。头顶上碧蓝的天空和雾气氤氲的大海到了晚上令人产生无穷的欲望,我讨厌离开。我在这里只停留了60多个小时,我和疯疯癫癫的狄恩到处乱跑,也没顾得上仔细看看。下午,我们的车开始向东进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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