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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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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尔贝蒂娜叫嚷道,“卷心菜、胡萝卜、桔子,都是我想吃的东西。快叫弗朗索瓦丝去买呀。她可以做奶油胡萝卜。再说,要是大家一起吃这些东西那该多好。我们听到的所有这些声音就可以真的变成一顿美餐了。”——“活蹦乱跳的鲦鱼,活蹦乱跳的!”——“噢!我求求您,至少让弗朗索瓦丝做一道黑奶油鳐鱼。那太好吃了!”——“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小宝贝。别停下;不然的话,水果蔬菜女贩会推来您要的一切。”——“说定了,我就走,可我们以后的晚餐,我只想吃我们听到叫卖的东西。这太有趣了。哎,我们还要等上两个月才能听到:‘青豆,鲜嫩的青豆,瞧瞧青豆’。说得多好:鲜嫩的青豆!您知道,我想要细嫩细嫩的青豆,再淋上酸醋沙司;简直不象是吃的青豆,新鲜得好似露水。可惜呀!这道菜就象奶油小菜心那样遥远:‘上好的奶酪,上好的奶酪,好吃的奶酪!’还有枫丹白露的夏斯拉白葡萄:‘我有漂亮的白葡萄。’”而我却心怀恐惧地想着我将与她相处直到收获夏斯拉白葡萄为止的整整这段时期。“听着,我说过我只想要我们听到叫卖的任何东西,不过我自然可以破例。我去勒巴代那里为我们俩订一份冰淇淋也许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您会对我说,这不合时令,可我真想吃!”去勒巴代那里的计划使心神不宁,然而对我来说,“也许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这些字眼却使得这一计划变得更令人确信,也更加让人怀疑。那是维尔迪兰家会客的日子,自从斯万告诉他们那是最好的店家之后,他们一直就在勒巴代那里订做冰淇淋和花式糕点。 “订做冰淇淋我没有任何异议,我亲爱的阿尔贝蒂娜,不过还是让我来为您订吧,我也说不定,不知道是去普瓦雷-布朗施那里,勒巴代那里,还是里茨那儿,总之我看着办吧。”——您要出门?”她用一种疑惑的神色对我说。她总是口口声声地说,要是我多出门走走,她会很高兴,然而,一旦我的哪句话有能够让人想到我不准备呆在家的意思,她便显出不安的神情,令人想起她看到我不断外出的那份喜悦也许并非发自真心。“我可能出去,也可能不出去,您很清楚我这人事先从来没有计划。不管怎么说,冰淇淋不是人们在街上推出来叫卖的东西,您为什么要呢?”她马上回答了我,她的那番话确实向我显示出,自从离开巴尔贝克之后,她身上突然增长了多少聪明才智和潜在的情趣,她总是说,这类话完全归功于我的影响,归功于经常跟我同居,然而我却从来不会说这些话,就好象有个陌生人禁止我在谈话中运用文学形式。也许,阿尔贝蒂娜的未来与我的未来截然不同。看见她在说话时总是急于使用一些完全是书面的,在我看来似乎适用于另一种更加正规的场合,而且是我至今一无所知的比喻,我差不多便预感到了这一点,她对我说(尽管如此我仍然深受感动,因为我想:我当然不会象她那样说话,但是不管怎么说,没有我她就不会这样说话,她深受我的影响,可见她不会不爱我,她是我的杰作):“在叫卖的食品当中,我所喜欢的,是那种东西听上去就像是吟诵的古希腊史诗,可一到了餐桌便改变了性质,作用于我的味觉器官上了。说到冰淇淋(因为我真希望您只为我订做一些用各种各样建筑形状的老式糕点模具制作的冰淇淋),我每次吃,都有庙宇、教堂、方尖碑、悬岩,我首先看到的好似是一种秀丽的风景,然后我才把这些覆盆子或者香子兰建筑物化作我喉间的一份凉爽。”我觉得这话美得有点过了头,但是她却觉得我以为她的话恰到好处,于是,她停顿片刻,如同她每次比喻成功之后,大笑起来,对我来说,她的这种笑声是多么残忍,因为她的笑是那样淫荡:“我的上帝,在里茨饭店,我真担心您找不到旺多姆圆柱型的巧克力或覆盆子冰淇淋,可要想在纪念凉爽的幽径上竖起如同还愿的圆柱或塔门,得有很多这样的冰淇淋才行。他们也制作一些覆盆子方尖碑,这些逐个树立在我那焦渴的滚烫沙漠之中的覆盆子方尖碑被我用来融化我喉咙里面的粉红色花岗岩,它们比沙漠绿洲更加解渴(话音刚落,响起了深不可测的笑声,也许是为说得如此巧妙而感到满意,也许是嘲笑自己用如此连贯的形象比喻进行表述,也许是凭借肉体快感觉察到自己身上具有某种如此优美,如此清新,导致她产生相当于一种享受的东西,真可惜!)。里茨的那些冰山有时象是罗塞山,而且如果是柠檬冰淇淋,我不会因为它没有建筑形状而讨厌它。哪怕它象埃尔斯蒂尔笔下的山峰那样参差、陡峭。冰淇淋不应当过份的白,应该带点黄色,就象埃尔斯蒂尔笔下的山峰那种脏脏的,灰白颜色的雪。冰淇淋不大也无妨,要是半块也没关系,因为这些柠檬冰淇淋是按等量缩小的山峰,想象可以恢复其比例,就像那些日本矮态树木,在人们的感觉中,仍然是正常的雪松、橡树、芒齐涅拉树,所以,如果在我的卧室中摆上几株沿着小沟生长的矮树,我就会拥有一片沿河伸展的广阔的森林,孩子们会在这片森林中迷失方向。同样,在我那半块黄兮兮的柠檬冰淇淋底部,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些驿站马车夫,旅行者,驿站的椅子,我的舌头正在那上面舔着,以引起冰的坍塌,将他们和椅子吞没(她说话时夹带的那种残忍的性感引起了我的嫉妒);“同样,”她补充道,“我正在用我的嘴唇一层一层地摧毁这些用草莓做斑岩的维也纳教堂,让我可能避开的东西砸落在那些信徒身上。是啊,所有这些建筑从它们石头做的地方来到我的胸中,它们融化时带来的凉爽已经在我的胸中激荡。要知道,没有冰淇淋,就没有任何刺激,一切就不会象温泉广告那样引起干渴。在蒙舒凡,凡德伊小姐家附近没有好的制作冰淇淋的师傅,但是我们在花园里玩我们的环法国自行车赛,每天喝一种矿泉汽水,这种汽水很象维希矿泉水,矿泉汽水往杯里一倒,就从杯子底部升腾起一股白烟,如果不马上喝的话,白烟就会消散,化为乌有。“然而听到她提起蒙舒凡,我简直难以忍受,我打断了她。“我打扰您了,再见,亲爱的。”自从离开巴尔贝克以来,变化多大啊!在巴尔贝克,我曾经对埃尔斯蒂尔表示怀疑,他竟然在阿尔贝蒂娜身上隐隐约约地看到了那丰富的诗意,那是一种不如塞莱斯特·阿尔巴莱奇特,较少个性的诗意。阿尔贝蒂娜永远料想不到塞莱斯特对我说的话;但是爱情,甚至是似乎行将告终的爱情也是片面的。我更喜欢果汁冰淇淋的秀丽风光,它们那十分浅显的美雅在我看来,似乎就是爱阿尔贝蒂娜的一条理由,是我有能力支配她,她也爱我的一个明证。 阿尔贝蒂娜刚刚离开,我就感到这种活动和生活无止无休、难以满足的出现对我来说多么疲倦,她用自己的种种活动打扰我的睡眠,她留下的一扇扇敞开的门使我生活在一种永无尽头的寒冷之中,迫使我——一方面是为了寻找正当的理由不去陪伴她,可我并不因此显出病得太重的样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别人来陪伴她——每天施展出比在《一千零一夜》中更多的妙计。不幸的是,如果那位讲故事的波斯女人用同样的妙计推迟了她的死亡,那么我则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生活中就是有某些不全是杜撰捏造的情况,比如这种由于恋爱的嫉妒和无法分享一个活跃而又年轻的人的生活的一种虚弱身体造成的生活,然而这种生活仍然从一种几乎是医学的角度提出了一个继续同居生活或者回到从前的分居生活的问题:在大脑与心灵的宁静两者之间,应该过哪一种生活呢(是继续为日常生活过度操劳,还是回到离别的焦虑中去)? 总而言之,我很高兴安德烈能够陪伴阿尔贝蒂娜去特罗卡德罗,因为在我看来,最近发生的,而且是微不足道的事件使得她的警惕性,或者至少是她警觉的敏锐程度已经不完全象从前那么高了,当然她仍旧相信司机是诚实的,因此,我在最近让阿尔贝蒂娜单独跟他前往凡尔赛之后,阿尔贝蒂娜对我说曾经在里舍伏瓦餐厅吃过午饭;由于司机对我说是瓦泰尔餐馆,在我注意到这个矛盾的那一天,我借口下楼跟司机说话(始终是我们在巴尔贝克见过的那个人),当时阿尔贝蒂娜正在更衣。“您对我说你们是在瓦泰尔吃的午饭,阿尔贝蒂娜小姐却对我说是在里舍伏瓦餐厅。这是怎么回事?”司机回答我说:“啊!我,是说我在瓦泰尔吃午饭来着,可我无法知道小姐是在哪里吃的午餐,她一到凡尔赛就离开我,乘上了一辆出租马车,要是不为赶路,她喜欢乘马车。”一想到她曾经单独一人,我就火冒三丈,可说到底,不过是用顿午餐的时间。我一副客气的样子说(因人我不想让人看出我确实在派人监视阿尔贝蒂娜,要是这样,这对我是个耻辱,而且是双重的耻辱,因为这还意味着她向我隐瞒了她的所作所为):“你们可以,我不是说同她一起,在同一个餐馆吃午饭嘛?”——“可是,她要我晚上六点才到检阅场去。我不能在她吃罢午饭出来时就去接她。”——“啊!”我试图掩盖自己的沮丧。我重又上楼。这么说来,阿尔贝蒂娜单独一人,自由自在的时间长达七小时之久。我很清楚,出租马车确实不单单是一种摆脱司机监视的权宜之计。阿尔贝蒂娜喜欢在城里坐出租马车闲逛,她说这样看得更清楚,气氛也更加松弛。尽管如此,我对她度过的七个小时永远一无所知。而且我不敢想象她打发这七个小时的方式。我觉得司机十分笨拙,但是我从此对他完全信任放心。因为假使他与阿尔贝蒂娜有丝毫的串通,那他就决不会向我承认他曾经让阿尔贝蒂娜从上午十一点至晚上六点逍遥自在。司机的这个招供看来只有另一种而且是荒唐的解释。那就是他与阿尔贝蒂娜的不和使他产生了这样的欲望,向我作一个小小的告发,从此向我的女友证明,他是个可以说话的男人,要是这第一次十分客气的警告之后,她还是不按照他的意愿行事,那他就会把什么事都捅出来,然而这种解释是荒唐的,首先必须假设,阿尔贝蒂娜与他之间并不存在什么不和,再者这个始终显得如此和蔼,如此天真快活的美男子司机必须具备一种敲诈勒索的天性。况且,两天之后,我便发现他很善于对阿尔贝蒂娜进行一种隐蔽而又敏锐的监视,而在我那近乎疯狂的猜疑之中,我也没有一刻以为事情会是这样。我得到了机会,把他拉到了一边,跟他谈起他对我说过的在凡尔赛发生的事情,我用一种友好而又超脱的口气对他说:“您前天对我说起那次在凡尔赛的散步,这样做很好,您始终无懈可击,但是我要指出一点,不过这无关紧要,自从邦当夫人把她的外甥女置于我的监护之下以后,我责任重大,深恐发生意外,深深地责备自己没有陪伴她,我宁可让您开车带着阿尔贝蒂娜去各处,因为您是那样的可靠,那样的灵活,您不可能发生意外。这样一来,我就什么也不怕了。”象使徒那般可爱的司机微微一笑,一只手搭在他那祝圣十字架形状的车轮上,然后,他对我说了如下这番话(赶走了我心中的不安,这些不安立即化作了喜悦),我听了真想跳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您别害怕,”他对我说,“她不会出任何事情,即使我的车不带她散步,我的眼睛也到处跟着她。在凡尔赛,我可以说是一直跟着她参观,虽然丝毫没有显出跟着她参现的样子。她从里舍伏瓦餐厅逛到城堡,又从城堡逛到特里亚农,我始终跟着她,却又装作没有看见她的样子,更带劲的是,她居然没有看见我。噢,要是她看见了我,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整整一天没事可干,去参观一下城堡,那是很自然的事。更何况小姐肯定不会不知道我很有学问,对所有的名胜古迹都感兴趣(这倒千真万确,假如我知道他是莫雷尔的朋友的话,我甚至会大吃一惊,他的敏感和情趣都超过了小提琴手)。但是她终究没有看到我。”——“她可能遇到了一些女友,因为她在凡尔赛有好几个女友。”——“不,她始终是一个人。”——“人们也许会注视她,一个明艳照人的少女,又是单身一人!”——“肯定有人注视她,不过她对此几乎一无所知;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的旅游指南,然后抬起眼睛看看油画。”司机的叙述在我看来是准确的,因为阿尔贝蒂娜在她散步的那一天确实给我寄过一张介绍城堡的“游览图”,另一张是介绍特里亚农的。可爱的司机步步紧随的那种一丝不苟令我深受感动。我怎么会假设这种调整——作为对她前天晚上说的话的极大补充——原因在于这两天为司机对我讲过话而感到惊慌的阿尔贝蒂娜屈服了,跟司机讲和了呢?我甚至没有闪现过这种猜疑。显然,司机的这番叙述在让我消除阿尔贝蒂娜欺骗过我的任何恐惧的同时,自然而然地使我对我的女友感到扫兴,并且使我对她在凡尔赛度过的那个白天兴味索然。但是我却以为司机的解释在为阿尔贝蒂娜开脱的同时使我对她更加厌倦,这些解释也许还不足以使我心头得到宁静。几天之中,我的女友前额上的两颗小疱也许更能改变我心中的感情。偶然遇到的希尔贝特的贴身女仆向我透露了隐情,为此我的感情最终与她更加隔膜了(以至于我在看见她时不再想到她的存在)。我了解到,当我每天去希尔贝特家时,她正爱着一个小伙子;她经常去看望他,比看我要勤多了。当时,我也一时有过怀疑,我甚至询问过这个贴身女仆。但是,由于她知道我正迷恋着希尔贝特,她便否认,并且信誓旦旦地一口咬定斯万小姐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然而现在,她知道我的爱情很久以前就已死灭,几年来我对她的所有信函一概不予理睬——也许还因为她不再服侍那位少女的缘故——她一五一十地向我讲述了我不知晓的这段关于小姐本人的恋爱插曲。对她来说这是十分自然的。回想起她当初的誓言,我还真以为她不了解内情呢。事情却绝非如此,正是她禀承斯万夫人的旨意,在我热恋的女人独自一人时,便前去通知那个年轻人。我当时爱得多深……然而我却问自己,我以前的爱情是否象我想象的那样已经死灭,因为这段故事使我感到极为难过。由于我不相信嫉妒会唤起一种业已死灭的爱情,我猜想我那伤心的感觉至少部份归结于我那遭受挫伤的自尊心,因为有好几个我不喜欢的人在当时,甚至在晚些时候——从此之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对我流露出一种轻蔑的态度,他们肯定知道我在热恋希尔贝特的同时受着蒙骗。我甚至为此在回顾往事的同时扪心自问,我对希尔贝特的爱情中是否没有自尊心的容身之地,因为我现在十分痛心地看到,所有这些使我如此幸福的温存时刻被我不喜欢的那些人当作我的女友为我设置的一个名副其实的骗局。总而言之,爱心也好,自尊心也好,希尔贝特几乎已经在我心中死去,但是她并没有完全消逝,而这种厌倦最终使我无法过多地牵挂阿尔贝蒂娜,况且她在我心中的位置又是那样的狭小。还是回头再谈她(在一大段题外话之后)以及她在凡尔赛的散步吧,凡尔赛的明信片(人们是否能够象这样把一颗受伤的心用在两种彼此交织在一起各自涉及到一个不同的人的嫉妒之上呢?)使我产生了一种不太愉快的感觉,每次整理纸张时,我的眼睛总要落到这些明信片上面。我想,如果司机不是一个如此诚实的人,那他的第二次叙述与阿尔贝蒂娜的“明信片”相吻合就不会有太大的意义,因为她从凡尔赛首先寄给您的不是城堡和特里亚农的明信片,那她又该寄什么呢?除非明信片是由某个热爱某尊雕像的文人雅士,或者某个错把横跨街头的有轨电车站或工场车站当作景观欣赏的蠢货挑选出来的。而且我也不该说蠢货,因为买这样的明信片,当作游览凡尔赛宫纪念的人,也不总是哪个蠢货。近两年来,聪明的人、艺术家觉得西埃纳、威尼斯、格林纳达是老一套,他们却称道最微不足道的公共汽车,所有的火车车厢:“这才是美的。”后来,这种情趣就象其他情趣那样很快消失了。我甚至都说不明白,“如此摧毁过去的高贵事物”,是不是“亵渎”。不管怎么说,一节头等车厢不再被先验地看作比威尼斯圣马克教堂更美的东西。不过,有人说:“这才是生命所在,倒退是一种人为的东西,”然而人们却得不出明确的结论。不管怎样,在完全信任司机的同时,为了让阿尔贝蒂娜无法甩掉他,除非是他惟恐被当成密探而敢于拒绝跟随她,我只让她在安德烈的守护下外出,而在一段时间里,司机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当时甚至让她(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敢这样做了)离开三天,孤身一人跟司机一起,并且让他们去巴尔贝克附近,因为她很想坐在简朴的车子里飞快地在公路上奔驰。在这三天当中,我心里十分宁静,尽管她寄给我的一大把明信片我未及时收到,这要归罪于布列塔尼的那些邮局运转情况糟糕透顶(夏季运转良好,但是冬季显然混乱不堪),阿尔贝蒂娜和司机回来一礼拜之后,他们仍然那样的勇敢,就在他们回来的当天早晨,他们竟若无其事地继续他们的日常散步,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阿尔贝蒂娜今天要去特罗卡德罗,而且是去参加这次“非同寻常”的日场演出,我对此感到欣喜,然而我尤其为她有安德烈这样一个女伴而感到放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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